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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朝思齐十五年九月初十寅时

当今的皇帝朱淼在即位十五年后才赫然发现:所谓的天堂路,并不真的是一条路,而是一条悬在万丈深渊上的绳索,一不小心就可能跌下,摔得粉身碎骨。

自己想要在此绳索上立足,就必须使尽吃奶的力气,努力平衡手中的那根令牌才行;若还想往前迈进,则非有高超的平衡技巧,不足以有寸进。

在太祖皇帝刚立国那会,认为天堂路就是一条阳关大道,一切都是那么地单纯清晰,只要心存老百姓,那就是走在天堂路上了,也断无走不到终点的可能。

怎么会到了自己这里,就变了样呢?

每当夜深人静,朱淼一人在案前坐立难安时,就不免会反复思量,甚至有点怨天尤人。

事情怎么到了自己手上,就感觉特别难办呢?

朱淼不知道这其实是一种通病。

我朝历代帝王,每当独自一人、伫立窗前时,均曾有此感叹!

早在太宗皇帝那会,就曾感彷徨困惑,甚至到了感觉不杀几个人,不足以警醒大家的地步。

当初一起打天下的公侯将相,逐渐忘了前方还有条天堂路要走。

主要因为大家日子渐渐好过了,就开始人心不足蛇吞象了。

总觉得别人分得比较多,自己分得比较少;别人占便宜了,自己吃亏了;于是,整日明争暗斗、你抢我夺,把老百姓的利益忘得一乾二净。

甚至连太宗皇帝看不下去,出面协调、劝阻,都被质疑:

“你自己吃饱喝足了,现在要我们少吃少拿?你个忘恩负义的家伙,没有我爹我娘,你们朱家能有今天吗?”

天堂路上开始出现杂音,好像不似太祖皇帝时的那么单纯好走,

太宗皇帝觉得再这样下去不行,必须砍掉几个人脑袋,以儆效尤才可。

靖南王就是在那时被抄了家、灭了族;他可是随太祖起义,一路杀到南海之滨,号称只要马下还有土地,就绝不下马的兵马大元帅。

天堂路没有那么单纯,并非只要心存老百姓就够了。

因为走着走着,大家就忘了当初起义的初衷;甚么事都只顾着自己的利益,逐渐把老百姓抛诸脑后;不小惩大戒一番,不足以唤回大家以民为本的初心。

太宗在太祖皇帝的牌位前泣诉:

“天堂路上不见血,他就走不下去了啊,父皇!”

太宗皇帝跪伏在地,全身颤抖着,乞求太祖皇帝原谅,然后挥泪斩了靖南王;接着杀了平西王;再砍定北王;直至天堂路上再无杂音。

消停是消停了!

不过,天堂路并未因此而变得更好走。

因为原先带头的人或被杀、或被逐,剩下的人就如无头苍蝇般地四处乱撞,也更无节制,朝政乱成一团,百姓因此怨声载道。

天堂路上挡道的巨石搬开了,不过,原本藏在底下的蛇虫鼠蚁却曝了光,开始四处乱窜,好不吓人,百姓尖叫声连连。

于是,到了真宗皇帝那会,就开始改革朝廷体制,成立中枢院,节制各地方官员的权力,使其无法再为所欲为;并制定了千事录,规范朝廷办事的章法,让人无法藉势或藉端勒索、强占,欺压善良百姓。

一时之间,风行草偃,百官雷霆雨露均沾,气象焕然一新,以往的牛鬼蛇神尽皆散去,天堂路上终于稍稍露出曙光。

接着,真宗皇帝又深入民间,结交江湖各门派中人,了解民瘼;其中又以丐帮的戚帮主为人豪爽,行事光明磊落,与真宗皇帝最是投缘。

二人经常秉烛夜谈。透过戚帮主,真宗皇帝才算真正对民间疾苦稍有体会;听到有人为了活下去,必须卖儿鬻女,他红了眼眶;听到有人为自证清白,没有偷吃,在衙门当众剖开了自己肚子,他肝肠寸断。

真宗皇帝立誓要扫除一切的不仁不义。

不过,天堂路上的那点光没亮多久,就又陷入了一片昏暗。

因为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

真宗皇帝的千事录,虽规范了政务执行的要点,但它不可能没有漏洞、没有灰色地带、没有需要人为判断去填补的缝隙,这就给了有心人机会去中饱私囊。

于是,走了一群豺狼,又来了一群虎豹。

到了现任的皇帝朱淼,又发现天下的财富、权势逐渐集中在少数人手里,且问题比太宗那时更为复杂、严峻,因为这些显贵都是皇亲国戚,与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至亲关系。

江南首富郑家,是汉王母亲郑贵妃的娘家;号称永远的天下兵马总元帅镇国公,他的女儿是燕王的母亲高贵妃;中枢院第一任首辅大人,人称一代大儒的孙先生,他的孙女是秦王的母亲孙贵妃。

这些盘根错节的姻亲血脉关系,一方面帮自己治理好国家,但另一方面,它也在阻碍国家的发展。

很多人讥讽,天堂路已经变成不是老百姓的天堂路,而是这些达官显贵、皇亲国戚的天堂路。

朝廷在照顾的永远是那一小撮人,只有那一小撮人的日子愈来愈像在天堂一般。

朱淼曾下定决心要整顿这些裙带关系。

见贤十年,朱淼誓师北伐;他打算藉征讨鞑靼族的机会,将兵权及分配天下钱粮的权力收拢起来,重新再做安排。

不料,在出征前夕,朱淼竟遇刺身亡。

当然,在72族铁卫的保护下,他很快就又重生。

朱淼惊惧莫名。

于是,北伐行动在他的称病下,戛然而止;自此鞑靼人也就更不将我朝看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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