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淼收拢权力的计划自然也烟消云散;他并未去追查刺杀计划的主谋,甚至有点害怕知道主谋是谁?万一是自己的至亲骨肉怎么办?
自此钱权就更被进一步被集中在少数皇亲国戚手上。
朱淼逐渐明白,朝廷办事需要靠人,所以,重点不是自己想做甚么?而是办事的人想做甚么?
除非办事的人心里想做的,跟自己想做的,二者想到了一块,天堂路才有可能往前行。
至于如何让二者能想到一块去?
诱之以利经常是最直接有效的方法;利用自己手中的权柄,一点一滴地将权力分割出去,让人听命于自己。
不过,权力一旦释放出去,就很难再收回;很快地,朱淼就发现自己手中的筹码愈来愈少,已很难再诱人臣服。
他虽想藉北伐,动员举国之力时,趁机将权力收回;但在既得利益者的反扑下,却险些命丧黄泉。
至此,朱淼明白自己以往指那打那的威风,已不复在;于今仅存的就剩平衡的权力,也就是当各个势力僵持不下时,必须由自己出面做出决断的权力。
就像这次有兵权的人要战,有财权的人不依,于是需要自己出面做一裁决。
朱淼小心翼翼地运用此权力,使尽吃奶力气让各个势力维持平衡;因为唯有如此,自己才尚有一丝存在的价值。
至于天堂路呢?那就是一条悬在万丈深渊上的绳索,自己连看都不敢看,连想都不敢想了。
现在大家对自己还嘘寒问暖,维持表面的恭顺,无非就是希望万一有一天,事情闹到了自己跟前,需要自己做出定夺时,能多偏向他一点。
不过,即使是这仅存的平衡权力,也在一点一滴地流失,大家逼迫自己偏向他的动作愈来愈大,自己愈来愈难一碗水端平。
就像此次难民闹进京,很多人都说这是汉王在给自己下马威,要自己必须跟鞑靼人谈和,这在十年前是根本无法想象的事。
朱淼的处境愈来愈艰难,大家也都明白他皇上的难处。
甚至很多人认为:此次不仅是主战、或主和之争,更是东宫之位谁属的争夺?
决定由谁继位?这是朱淼最后能用来平衡朝堂的权力,他们连这也要夺了过去,不给皇上一点说话的空间吗?
所有人都在猜疑着……
因此,针对此次难民进京讨公道一事,丐帮不仅关心难民的安危?更关心背后牵涉的皇权之争究竟有多严重?
所以,丐帮涂长老才会问:
“不知难民的善后问题,户部是否已拟妥方案给太子裁决?”
涂长老心想:善后的方案若是与难民的期待相差愈大,那到时引发的动乱恐怕也会愈大,丐帮夹在朝廷跟难民之间就愈难善了。
涂长老戒慎恐惧地等着……
大厅一片静默……
此时,尚书大人似乎已从太子出事的惊吓中回过神来,又像一长者般慈祥地问道:
“善后问题?……涂长老有何建议吗?”
涂长老忙回礼道了一声:“不敢。”
尚书大人乃继续说道,语气有些无奈,他说:
“唉!……眼下国库空虚,边关战败,十万阵亡将士的抚恤都还没着落,实在拿不出钱来赔偿难民;可难民也确实走投无路了,唉……”
尚书大人又是一声长叹。
当户部这样说的时候,经常就代表没钱付了。
户部的意思就是:我了解你的难处,但你也要体谅我的苦衷,真的是爱莫能助;要不,你再想想其他办法?
涂长老当然熟悉户部这套,于是,尝试性地说道:
“这眼看马上就要入冬了,是否能先给农民一笔钱好过冬?等问题查清楚了,若真是农民有错,再用明年的收成来赔这笔钱。”
这本是讨价还价的一个过程,历来与户部商议事情都是如此;户部先哭穷,然后你开个价,户部再杀价,直至找到一个平衡点。
孰料,此时左侍郎却突然开口,态度十分地强硬,他说:
“问题早已查明,就是一群好吃懒做的农民,根本就没种地,趁着皇上庆寿,不想招惹晦气,就进京来讹钱。”
涂长老一听此言,不免怒火中烧。
左侍郎的说法,可跟他们丐帮打探到的内情天差地远。
户部竟敢如此睁眼说瞎话?太子之争已分出胜负了吗?汉王已经稳居上风了吗?
丐帮的立场呢?该在此时开罪汉王吗?还是该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待情势明朗再说?
丐帮也该向权势低头,小心翼翼地平衡自己与朝廷关系,维系自己天下第一大帮的威名吗?
需要平衡艺术的地方,无处不在;朝廷如此,天下第一大帮如此,甚至小至一个家族亦复如此。
涂长老涨红了脸,平衡的艺术他修得了几分?
终于,他开口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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