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挤来挤去,有一次居然把二娃的桌子挤翻了,稀饭洒了一地,花卷、包子也掉不少在地上。二娃气得哭笑不得,生气说不卖了。他肯定心疼那赚钱的花卷、包子、稀饭。但说归说,他知道大家不是故意的,确实是争吃花卷的热情太高,同学们饥渴的身体没有控制好,情有可原。

二娃是个聪明人,后来他注意观察,心中有数。你这些学生挤来挤去,他不管。心里明白谁先来,谁本分,所以他接碗打稀饭或接饭菜票卖东西时,就比较正直。手伸得长或挤得凶没有用,他总是接先来的人的碗。这样大家就老老实实排队,虽然个别人也不老实,但抢花卷的秩序好很多。

后来,闲暇之余,二娃与我们学生娃儿摆龙门阵吹牛,二娃说花卷好吃确实有秘方,秘方保密。但他又说,卖花卷赚钱不多。旁边两家也卖花卷,吃的学生就比较少。

他那天喝了点酒,高兴。他还说他爸爸是学校退休数学老师,妈妈是学校饭堂工人,他妈妈教他做饭菜与花卷。他还说,你们这些娃儿要好好读书,将来考上大学,有出息。不要学他,读书时不认真,悄悄与同学谈恋爱,他那时是教职工子女,条件好,帮助过那个女孩很多。可人家成绩好,考上大学了,我没有考上,复读了两年还是没有考上,而且从400分到380分到350分,越读越差,只能放弃。就一高中生,不能接父亲的班,不想接母亲的班,所有没有工作,自然配不上人家了。虽然上大学后,那女孩还保持书信联系,但慢慢就无话可说了,没有多少共同语言。最终不再联系。但他说那女孩子比较漂亮,特别温柔。

在旁边忙洗东洗西的老婆突然插了几句:漂亮?漂亮你为什么不跑到太原去把她娶回来。你看你现在那老相,莫说年轻大学生,农村好姑娘都看不上你。就我傻,给你当老婆,从早到晚没有闲过。你好意思给学生娃儿吹牛。

二娃老婆这铺天盖地的幽默与讽刺,二娃听了也不生气。但表情一下子灰暗了很多。是啊,好汉不提当年勇,过去的事情,一切都过去,谈它何用?二娃让我们去晚修了,他继续打扫桌子周围的卫生。

二娃花卷好吃,因为他有经验传承与秘方。

二娃花卷好吃,在于他舍得配料,薄利多销。

二娃花卷好吃,还在于他知道花卷热气腾腾与疏松多孔的价值。花卷如果冷了吃,味道就大打折扣。

二娃花卷好吃,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我们学生娃儿第一天晚上六点多吃饭,然后第二天7点多才能吃饭。13个小时左右肚子的等待,太缺乏东西进入胃肠了。所以,富有多种刺激味蕾的元素的花卷,加上饥不择食的渴望、加上极度好消化的花卷与稀饭,最大限度满足了空空如也的口腔与肠胃,能够不美味吗?

人在比较缺乏某种东西时,对那东西的渴望是非常强烈的。高中求学生活让我在这方面有非常强烈的体验与思考。

想念二娃的花卷,后来吃过很多次别人的花卷,那种感觉没有了。二娃的花卷成为我高中生活中难以忘怀的美味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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