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从来都不是我们的家园,恩典……我们都曾是活生生的凯瑞亚人。”
“我们的王子殿下和公主殿下子天外乘着方舟来到了提瓦特,为我们建立起了可以坐落在天空之上的王国。”
他低语着,复述着在这段已经被岁月彻底埋没的历史。
“是王子大人为了战胜‘原初’而不得已引来了深渊的力量,我并不怪他的作为让我们的一切都付之一炬……即便他也已经再记不起来,能记得公主殿下带着我们流亡,和我们一起见证了坎瑞亚的大火。”
“我都记得,公主殿下背负起了一切,为因诅咒而生不如死的我们四处寻找救赎的道路。”
“她作为命运的纺线已经太久了,你我其实都很清楚‘罪人’的目的,祂就是‘原初’本身,是第一个天理。
“……深渊的诅咒不过是‘原初’的蛊惑,如今的第二个天理不过是祂留下的系统,祂不过是想要让公主殿下用自己的命、用深渊的一切去为祂纺织出第二个规则,在她利用规则战胜如今的天理过后拿回一切。”
“而我们已经再不能失去公主殿下、凯瑞亚已经再不能失去了,恩典。”
渊上渐渐抬起的目光如炬,口中的猜测其实并非一日之疑。
“……但那也不过只是你的猜测!!渊上,公主殿下早已说过‘罪人’已被她所杀死了,你忘了这一处深渊殿堂究竟是用什么奠基的吗?凯瑞亚不能失去公主殿下,又与他有什么关系?!!”
恩典仍是不解,但也稍微已经冷静了下来。
“你说命运的纺线?!那不可能,公主殿下她怎么可能会……”
“我们谁都没有真的确定过‘罪人’的死是否属实,我们甚至已经确定过公主殿下的曾经都被记录在了地脉之中!!甚至我在方才都还看见那条被挣断的纺线,命运的织机根本就没有一刻停止过运作!!”
渊上蓦然怒吼,声声震颤得在场的所有人都心底彻底发寒。
“只要深渊还在,只要我们还在!!所有缠在我们身上的纺线最终都会顺着来到一直在挣脱一切的公主殿下身上,你知道吗?!当初打开潘多拉之匣的人可能根本就不是王子殿下!!”
“甚至那位罪魁祸首如今都可能暗藏在王子殿下的身旁紧盯着他,不是么?!”
“否则公主殿下怎会选择割舍掉那么多事物,甚至不惜自断深渊的手足,我们迄今为止都牺牲了多少没人比我更清楚,难道只有你们不解、你们愤怒,我就没有丝毫感受吗?!”
“我们至今都还不知道自己在与什么为敌,真的只是天理的维系者而已吗?!我们是第二王座,原初逆转了毁灭,原初就能给我们带来毁灭,我们甚至不知道如今的祂究竟有没有留存于世的力量在紧盯着我们!!”
说到这里时,他也终于是沉默了。
“……收手吧,恩典,还有各位……我不该把这些东西都说出来的。”
循声,恩典与余下的一众深渊使徒、咏者们这才缓缓低垂下了头。
“……渊上,你一直都在独自背负着这些几近于事实真相的猜想么?”
激流同样是已然意冷心灰,感到无比的口唇干涩。
“你自发领命前往白夜国的目的也是为了应证这些对么?你口中的命运纺织机可能就在我们都听到这些后就已经改变了纺织的方向,但最终都会是那位‘罪人’如愿的结果,对么?”
“祂在纺织的新的法则,会在最后牺牲掉包括自己在内的一切成为第二个提瓦特……”
他看着沉默不语的渊上,话语亦是顿了很久。
“……我们绝无可能再变回人类了,是么?”
又是沉默,但这一次格外漫长。
一种绝望的氛围缭绕于此,持续了很久很久。
“……不,即便我不能给你们准确的答复。”
渊上蓦地开口打破了众人的绝望,只是领着茫然不解的众人随着空间的裂纹来到了城堡上方。
一直来到了那一座重新筑起的神像前,来到了那位仍是跪在石像前安安静静的紫发少年身旁。
坐在地上的若陀缓缓抬起恍惚的眼睛,只是守在祸斗的身旁。
她似乎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成功搀着荧来到了这石像下方,以躲避天空淅沥落下的雨滴。
因为那石像的斗笠帽檐很宽大,仿佛真的可以遮挡住任何来到的大雨。
“你们来了……关于他的事情……我暂时还没有办法接受。”
若陀搀扶起了荧,似乎也已经有力气可以带着对方离开这里了。
她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久久地停在了祸斗的身上,停在了后者那双涣散半睁的钴蓝眼眸上。
自篮子发梢间垂落的雨滴皱擦过他那泪红眼影畔的那颗总是受伤的泪痣,看了很久。
“交给你来处理吧,渊上……你是荧姐姐钦定的大书记官,我不擅长应付这个。”
说完若陀就已经搀扶着荧一步步走回到了宫殿内,蹒跚着不再回头。
而渊上也只是半蹲下了身子,用些许灼热的火元素小心翼翼地烘干了祸斗身上的衣裳。
为他遮挡住了雨幕,继而动作很轻地将他拦腰抱了起来。
其实很轻,至少在这个年纪的少年里对方称得上是偏轻的了。
“王还年幼,直至今年也不过十四五岁,我们就在他身上多寄托百年千年的时光又如何……岁月于我们而言早已失去了意义,但至少我、我们都清楚,他的确真真实实地战胜了那看不见的命运。”
这一刻,渊上回过头看着沉默不语的众人。
都从后者们的脸上看到了几分无奈,但原本还有的迷茫与无力也都已经消失了。
“既然他都愿意把自己的一切投望向深渊,愿意如当初的公主殿下一样为我们伸出救赎的手掌。”
“那便听我一言也好,信他一回如何?”
“不必要就此真的答应下我的话语,我也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书记官……无法独断这些,唯有待到公主殿下醒来之时才能有所定论,我只是不再愿意看见他们心底的希望再次落空。”
话音落下时,恩典与激流等深渊使徒、咏者们也都将目光望向了那些还在顶礼膜拜的无数丘丘人们。
“我们、他们都曾是人,顶天立地的人。”
“我们匍匐于黑暗,凭着为数不多的光前行。”
“我们无处可去。”
“我们无路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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