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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幕还在渐渐变大,酝酿起垂死的沉默如期涌上了每个人的心底。

无数的深渊使徒们与咏者们站在雨中,仿佛深陷绝望那般沉闷地喘息着。

“……为什么,公主殿下?”

不知是自谁口中倾吐的不解,一如道出了他们埋没于喑哑的心声。

那些颤抖的眸光最终却是停落到了那仍是跪坐在雨中一动不动的少年身影上,不解、愤怒与恍惚皆有。

可这些目光仿佛也在像是为他加以无形的冠冕,让那少年遍体鳞伤的身形击溃了所有冰冷的侥幸。

难以抑制的迷茫充斥了它们此刻呼吸与心跳的厚重,沉重得让他们无力地跪倒在地。

“您要放弃我们了么……?是我们的无能……让您失望了么?”

浑浊的泪水自这些深渊使徒与咏者们那已然辨不出原本模样的眼中滑落,继而亦是任命般闭上了眼睛。

无数呢喃低语的细碎,都像是在停落到了那一座伫立穹顶上方的神像上,停落到了仍是昏迷不醒的荧身上。

“如若这是您的选择,我们也将就此遵循您的期许……直至肝脑涂地也绝无怨言。”

一部分的深渊使徒与咏者们悲哀地望着祸斗的身形,最终还是松开了拳头选择了俯首称臣。

却也有一部分因信仰的坍塌而变得状若疯魔般的使徒们狰狞低吼,一遍又一遍。

“不……我不能接受,他不过是一个外来者……我不能接受!!”

恩典咆哮着,止不住泪涌的两眼几乎都被仇恨屈辱的发红占据。

“公主殿下!!恳请您醒来吧……他只是一个卑劣的人类!”

“他的身上甚至还流淌着七神的血液,这绝对是一次早有预谋的行动!!”

他随着另外一众奋起的深渊使徒们一起推着那扇理应是由荧或若陀才能控制的城堡大门,却是就在把城堡大门推开的时候,从里边蓦然出现的水刀就已然深深扎进了门畔里制止住了他的动作。

激流只字不语,出乎意料地站在了所有深渊使徒、咏者们的面前。

他就是那个把大门重新关上的人,因而在先前不曾现身。

“激流?!你在做什么,让开!你想背叛深渊吗?!”

一众深渊使徒们怒不可遏,却又是看见渊上同样是来到了激流的身旁与他们彼此面对。

却是在这一刻,一旁的渊上竟然也是只字不提地站到了激流的身旁。

无以言表的坚决态度,一时间就让这些本就心如火燎又似乱麻的使徒与咏者们陷入了不敢置信的冰凉。

“渊上……激流,你……你们,莫非你们竟是内应,几百年的鲜血与仇恨,你都淡忘了吗?!!

恩典不敢置信地走上前,一把按住了两人的肩膀。

他根本不愿意相信眼前这两个与自己有过生死患难关系的兄弟,会临阵倒戈。

“回应我们!!渊上,身为书记官的你一定还记得的,在深渊教团还未站稳脚跟的危难时期你就已经到来,如今的你一定是一时冲动,快回头吧,随我们一齐将那卑劣的侵入者囚禁起来。”

他婉言劝着,并不愿意与二人就此敌对。

即便在那新的神像终于自渊底诞生的那一刻起,它们就已然知道除却接受以外再没有了任何选择。

因为从这一刻起,深渊往后所孕育出的一切生机都已然无法脱离于祸斗的庇护,而如若这片深渊最终得以毁灭的结局,后者也同样会与他们一样陷入彻底万劫不复的境地。

但是这并不对等,因为并非是眼下的深渊真的就非要为那少年俯首称臣不可。

将对方就这么杀死在这里,无非也就是让这片地方重新化作以往那荒芜得没有日月笼罩的死地。

那么无疑还有另一种更好的做法,便是将祸斗就此永远软禁在深渊。

这样一来渊底的日月轮换既得以保留,他们也同样不必冒着那些不利继续走下去。

“只要公主殿下醒过来,我们就还有希望,就还能……”

蓦地一道雷光汹涌,晃得渊底的虚空中夜如白昼。

亦是同样清脆的一声耳光,扇得恩典彻彻底底陷入了茫然与不解的沉默。

“……恩典,你们回头看一眼。”

渊上的声音很低沉,眸光里流露出的同样也有悲伤与无力。

闻言,包括恩典在内的这一部分深渊使徒、咏者们亦是顺应着本能就此回望。

在这一刻,他们的眼睛很快就因震惊而变得圆睁。

却见,那远方数以万计的白沙荒地间自发举起的魔物们都已然沉默无声。

一眼望不到头的无数丘丘人们齐齐跪在地上,面朝着那跪倒在石像前一动不动的紫发少年重重地低下了头。

遮盖住它们扭曲丑陋脸庞的面具沉沉地碰在这一地白沙上,一下又一下叩着轻响。

瘦弱无力的身体都暴露在这绵绵雨中,因为一种看不见的希望而虔诚着充斥满了力量。

这样的力量,足以无声地击溃了这些终于冷静下来的深渊使徒与咏者们心底的最后一道防线。

“你问我记不记得你口中所说的一切鲜血与仇恨,恩典……我记得比谁都清楚。”

“清楚到我至今都时常夜不能寐,又或者该可笑地庆幸变成了魔物的我们现在居然就该如此。”

深渊所蕴藏的力量并不至于在付出这种惨痛代价后就真的要陷入绝望而消亡,但那也仅仅是深渊不会消亡。

渊上很清醒,无论是深渊公主的长眠,亦或是被遗弃时过分沉重的信仰坍塌。

都足以让本就扎根于浓烈绝望中尚存一息挣扎希望的魔物们,再燃烧不起抗争的野心而日趋孱弱。

即便旗帜坍塌后他们仍会麻木地向前直至接连赴死于命运的长河中,也仍会坚守着原有的一切守护着荧。

但也许最后,也只会剩下荒芜的废墟、会只剩下了他们誓死捍卫到最后的荧独自留在此地。

但那之后呢,但那之前呢?

这一刻,渊上才终于把自己的手掌沉沉地落在了恩典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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