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费心了。不过,楼里历来有楼里的规矩,找郎中,怕是不成。”
“为什么?”
“公子并不是第一次来芳华楼,想来应该不会不明白原因是什么。”
话刚说完,就听少年身旁那名随从轻飘飘一声冷哼:“你这婆娘怎么跟我家四爷说话来着。”
淡淡一句话,令周芳华身旁的人脸上勃然变色。
欲待发作,但周芳华不动,他们亦不能动。
只将目光投向这依旧嫣然而笑的女人。
她仿佛并没有听见金杰那番极为无礼的话,目不转睛朝那少年看了片刻,随后轻叹一口气,眼帘低垂,伸出玉葱似的指将温清桐脸上凌乱的发梢归了归整齐:“说句老实话,先前听燕四公子问,她是否被用刑了。的确,她是被罚了。没法子呢,新来的孩子难免缺乏管教,何况还是个能从饕餮夜活下来的孩子。骨子里可傲着,也倔得很,连墨爷都给得罪了,所以免不了吃了些皮肉之苦。现如今除了这张脸,几乎如同一个废人,因此依芳华看,公子不如耐心等上几天,等嬷嬷们把她给调教透了,伤也养好了,到时候芳华亲自领着她到公子身边伺候,可好?”
一番话,四平八稳,滴水不漏。
话音刚落,仿佛是印证她的说法,就见温清桐原本苍白的脸突地涨得通红。
紧跟着身子一阵抽搐,猛地蜷缩了起来。
剧痛让她下意识想抓住些什么,她用力往前扑,但在几乎快要抓到眼前那少年衣摆的时候,她闷哼了一声,一头栽倒在地上。
十根指头就此用力抠进了地板里,指甲断裂,那细小的声音令少年微皱了皱双眉。
温清桐却对此再没有任何知觉。
就在倒地的一刹那,她已又一次失去了意识。
身体对疼痛的本能逃避,让她这次昏厥得十分彻底。
目送温清桐被周芳华身后的随从迅速从走道内抬离,少年没再继续说些什么。
最后一刻那少女看向他的目光有种说不清的错综复杂,直觉她身上藏着不少事,但他并不打算继续多管闲事。
先毋论他来这地方的目的,单就此时他身边只跟着金杰一人,着实犯不着为了一个青楼女子去同周芳华继续交涉。
只不过,刚才一瞬间从那少女脖子下看到的伤,似乎有些……
正兀自沉思,耳边忽再次传来周芳华温婉绵软的话音:“坏了公子的雅兴,芳华给公子赔罪了。今夜总不能叫公子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刚好楼里前些天进来几位资质极好的姑娘,要不要芳华去把人都给公子叫来,由公子尽兴选选?”
少年笑笑,目光扫过周芳华那张明艳动人的脸,他朝金杰微一颌首。
随后转身,径自往身后那道门内走去:“周老板客气了,不用麻烦,无碍。”
一路将温清桐送回墨秋翮的屋子,屋内早已不见云九的身影。
连同那盏被云九砸碎的油灯,也不见半点痕迹。
不知谁点亮了屋里的蜡烛,昏黄烛光中,静谧的空气内,飘荡着一股淡淡的焦臭。
这气味令温清桐看起来就像具死尸。
她在被扔到床上时,便已停止了身体的抽搐,此时两眼紧闭着,即便被人用绳索绑在床上时,也不见有苏醒的迹象。
周芳华站在床边驻足片刻,随后在床沿上坐了下来。
视线停留在这少女裸露于发丝下的脖颈上。
那上面清晰一片咬痕,就在颈脉的上方,随着脉搏细微的跳动,在那片洁白细腻的皮肤上一起一伏。
神使鬼差的,周芳华将手指往那片咬痕上贴了过去。
慢慢用力,慢慢将这咬痕往下压,仿佛以此能令它消失。
直至温清桐的脸由苍白泛出青紫,她才松手,目光微垂,她手指沿着脖子一路往下,移到温清桐的胸前。
起伏的胸膛下蛰伏着一些微微蠕动的东西。
只要她手指稍微变换一下姿势,那些东西就能将这小姑娘稚嫩的胸膛撕咬得四分五裂。
最终只是让自己手指一动不动那样停顿着,直到空气中焦臭的气味被另一层暗香所替换,她抬起头,朝着房门方向嫣然一笑:“爷。”
门前不知几时多了道身影。
修长而妖娆的身影,就像他雌雄莫辩的清润嗓音,男人抱着双臂,斜倚着门板,安静得几乎同周遭空气融为一体。
许是刚从外面回来的缘故,酱紫色直缀外仍还罩着斗篷。
水貂皮的斗篷,不带一点杂质的白,边缘缀着银色刻丝牡丹花,做工比女人穿的还精致,灯光下莹莹生华,仿佛那根根银丝是用透明的琉璃所制成。
因此纤尘不染地洁净,却又无声无息弥漫着奢华。
但脸上,却依旧是张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木质面具。
木头纹理滑顺,在他同样如锦缎般顺滑的长发下,闪着暗哑的光。
偶尔可透过灯光窥见面具背后那双眼睛。
幽黑的目光像是深渊,不动声色看着周芳华:“我几时允你给这孩子下的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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