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甜听见旁边一个小哥儿问他娘:“为什么叫小娘子开口接饭?”
那妇人说:“这是在提醒新人,入门后吃夫家饭,成夫家人!”
“如果喂的是粗粮,是提醒女子进门后要艰苦持家。”不知是谁说了句。
黑甜可顾不得媒人碗里装的是粗粮还是细粮,她的一双眼睛只管盯着下轿了的新人看,又看着她踏上青布条铺就的地垫。
一女子捧着镜子在前面倒行,引领着新人,先后跨过马鞍、草、秤三样东西,这才入了门,走进当中悬挂着大红帐子的新房里,稍事休息。
客人入席后,初何盛装而出,身上穿着绿袍礼服,头上戴着花幞头,到一张离地面很高的椅子上就座。
“那叫‘高坐’,”秋云不知何时站在了黑甜身边,“新郎官看起来好气派啊!能嫁到这样的如意郎君,水珠儿真有福气!”
黑甜笑道:“那是你亲哥哥,自然这么说!”
“他既不是你亲哥哥,难道你就不觉得他好了?”秋云不依不饶道。
“初何哥哥自然是好……”黑甜嚅嗫道。
“我明白了!”秋云突然指着黑甜说,“莫非你见过比他更好的?快说,他是谁!”
“我……没有啊!”黑甜一下子慌了神,手不自觉地伸至胸口处,攥紧衣裳下的那块翳珀。
秋云却哈哈笑起来,说:“我逗你玩儿呢,瞧你吓得那样,脸色都变了!”
黑甜这才松了口气,嗔了句:“疯丫头只管淘气!”便转过身去,不再理她,实则为了掩饰怦怦如雷鸣的心跳声。
“但愿你我将来,也能嫁得这样的如意郎君才好!”秋云长叹一声,并未留意到黑甜的反常之举。
媒人和初何的舅母先后向他敬了酒,初何都接住饮了。岳母又来敬酒,之后把他请下“高坐”,初何才回房和新娘并排坐在一处。
新房的门额上横挂着一段彩布,下端碎裂成小片,新郎入房后,一群女孩儿聚拢过来,纷纷伸长了胳膊,去争抢彩布的碎片,活泼些的还蹦跳起来,嘻嘻哈哈地闹成一片。
秋云奋力拨开人群,也拉着黑甜去抢。
“我们也要沾沾喜气。知道吗,谁抢到了彩布,就能得偿心愿!”秋云说完,也高高地跳起来,伸手去够那门额上的彩布。
黑甜听了,二话不说也蹦跳起来。几个回来之后,两个人果然一人抢到一片,顿时开心得又笑又跳起来。
又过了一阵,礼官才过来请两位新人出房。初何手执槐简,挂红绿彩,绾“同心结”倒行。水珠儿面向初何,把“同心结”挂在手上,缓缓行走,直到堂前。
二人并立,请父母、亲人安。之后初何用秤挑开盖头,露出新娘的面容——好一似“仙娥缥缈下人寰,咫尺荣归洞府间”,人群中顿时响起啧啧的赞叹声。
“好美啊!”黑甜叹道。
“女儿家最美就是这天了!”不知是谁回了她一句。
“可不是么,一辈子只得这一回!”又不知是谁接上一句。
秋云竟看呆了,久久不说一句话。
新娘一一参拜男家尊长及诸亲戚。礼毕,新娘手执“同心结”倒行,牵引着新郎回房。一群人又蜂拥而上,观看“交拜礼”。
行完“交拜礼”之后,礼官一面拿着喜果撒向帷幕间,东、西、南、北、上、中、下、前、后,一应俱全,一面不断吟着喜词:
“洒帐东,帘幕深围烛影红,佳气葱笼长不散,画堂日日醉春风。洒帐西,锦带流苏四角低,龙虎榜中标第一,鸳鸯谱里稳双栖。洒帐南,琴瑟和鸣乐且耽,碧月团圞人似玉,双双绣带佩宜男。”
“洒帐北,新添喜气眉间塞,芙蓉并蒂本来双,广寒仙子蟾宫客。洒帐中,一双云里玉芙蓉,锦衾洗就湘波绿,绣枕移就琥珀红。洒帐毕,诸位亲朋齐请出,夫夫妇妇咸有家,子子孙孙乐无极。”
撒帐结束后,礼官从新人头上各剪下一绺头发,绾在一起,是为“合髻”的信物,意味着从此两情相悦、生死相随、患难与共、白头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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