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凌歌被迫与萧行之一同用午膳,匆促扒完饭后正想寻个借口遁走,萧行之却先她开口道:“你随我去书房。”
这书房指的自然是他幽篁院的书房,等闲人连靠近一步都不被允许,她不禁奇怪,她何时有了这等进入机密之地的殊荣?
她一脸的莫名与戒备,他却不给她过多思忖的时间,自然地牵起她的手,当先一步迈出门去,她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跟在后头。
一路无话地到了书房门口,他突而转头问她:“歌儿可曾想过以后?”
她愣了一愣,而后有些低落地摇了摇头,“不曾。”
眼前光线忽的一暗,是他微微弯了腰靠近了几许,他神情专注地看着她,声轻如絮,“为何?”
她也暗自问了一声:为何?
大概是因为她的过去与现在是割裂开来的,她并不知道以后的人生是延续当下还是回到过去的轨迹,也决定不了,所以她如何想都无济于事,干脆不想。
她没有将心底的想法说出来,反而问道:“你呢,可曾想过以后?”
“并非当师妹的要长他人威风、灭师兄志气……据我所知,司马绎此人不简单得很,狡兔尚且三窟,你若是不能将他一举扳倒的话,日后怕是要吃亏哦。”
他皱了眉,“你不该一再提起他。”
她不以为意,“师兄果真是志在天下吧,让我来帮你可好?”
“哦?”
他直觉这不是什么好的建议,果然便听到她下一句,“我助你取得这天下,你放我自由。”
他淡淡瞥了她一眼,“你想要自由也并非不可……”
“我死了,你便可自由。”在她期待的神情下,他缓缓说完这句,而后推开门,当先进了书房。
凌歌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翻了俩白眼,随即也跟了上去,边走边打量着四周,“你让我来这儿作甚?”
萧行之看她一副怡然自在的模样,轻浅地笑了笑,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次回来她言行举止都较以前随性了许多。
“莫不是……让我给你背书?“她随手拿起一本书,朝他扬了扬。
他走了过去,将她手中的书抽走,而后拿起另一边的小册子交给她,“你看看。”
她眨了眨眼,见他自说了这句话后便在案前坐下,奋笔疾书着什么,她若有所思地看了他几眼,这才将小册子翻开,初时一头雾水,越看到后面越是吃惊,到最末时她已心如擂鼓,脑子有一瞬的空白。
这个……是他入晋以来的札记,其上事无巨细地记载了他做过的以及即将要做的事。
她方才说要助他谋取天下,其实不过是一时脑热随口说说而已,事实上她哪里帮得上忙,她连眼下的天下大势、朝堂风云都只是一知半解。而他……在过去短短一年里便除去了近十位对晋国未来举足轻重的栋梁之才,又见缝插针地安插许多细作进去,这般谋定后动心计过人的他,又哪里需要她帮忙?
他就这么笃定她逃不出他手掌心,所以放心让她知道这些事?
“你……”一开口便觉得声音嘶哑,她清了清嗓子继续道,“你给我看这些,有何用意?”
他笔下落字未停,头也不抬,“自然是让你想告密时有密可告。”
“……”
她闻言抽了抽嘴角,是不是心思深沉的人都喜欢这样顾左右而言他呢?她将册子合好给他还了回去,刚坐下又突然恍然大悟,他这话……是在回应之前她说将他身份告知司马绎的那事吧?
她越想越是深以为然,不由得贼兮兮地连看了他几眼,心里莫名现了几分愉悦。
萧行之似有所觉地停了笔,抬眸间目光与她撞到一处,他笑容和煦,“可是觉得我此番俊朗得很?”
她“噗嗤”一声笑了,撑着下巴装模作样地看了他半晌,煞有其事地点头说道:“这看久了吧……也还行,凑合吧。”
“哦?”他将笔搁于笔架上,学她的样子也撑着下巴,慵懒发问:“那是谁说的‘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谈书这个小叛徒!
“啊?还有人这么说?那她大概是害眼疾了。”她一脸惊讶浮夸得自己都受不住,咳了一声正色道:“屋里有些闷,我出去透透气。”
“回来。”
不过是轻飘飘的两个字,却还是让她不由自主地停住了往外撤的脚步。
“左边书架第三层,随意看,看完了与我说说感想。”说罢他又低下头去继续提笔写字。
她努了努嘴,心犹不甘,“我想出去走走……”
“先看书,等看完了我陪你去。”他依旧是头也不抬地说道。
“唉!”没有自由可真是惨,她认命地走到书架前,随意拿了本书,却见是志怪类的文集,顿时来了兴趣,靠着书架坐下便翻看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凌歌觉得眼睛有些酸涩,便将书倒扣在膝上,腾出手揉了揉眼。
忽而听到摘星不大不小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先生,赵王到访。”
“请他过来。”萧行之边淡淡说着边将案上一应东西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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