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扳着她肩头,一脸执拗,“是不是,你我之间连仇人都不是?”
凌歌对他与林如画的爱恨情仇实在不感兴趣,心下只觉甚是厌烦,“你害不害林家,我都不会视你为仇人。”
左右她不是林如画,与林家没有半分关系,更无意与他为敌。
哪知他思索了半晌,仍是不依不饶,“我知道你恨我,也想离开我,若你杀得了我,你便能自由。”
有猫饼……她暗骂了一句,决定不与神志不清的人多费口舌。又见他丝毫没有出去的意思,索性掀开被子下床活动,几步之后,她又忍不住好奇心问道:“我与司马绎说了你的事,你竟也不生气?”
他一扫苦情之相,犹是兴味地反问:“哦?我的事?”
“是啊。”她心下感叹他变脸之快,面上认真颔首,“秦国皇子殿下孤身入晋的故事,司马绎听着可感兴趣了。”
他眉一挑,脸上绽开笑颜,眸里似落了星子一般,闪着细碎的光亮。她默了一下,难道猜错了?
他托腮望她,神色煞是温柔,“果真是个聪慧人儿,我没看错你,只是不知……歌儿又能否猜到我此行用意?”
“若能猜对,我便允你一件事。”
居然还有好处,岂非有诈?
她眼珠子一转,刚要开口,便见他一脸了然地补了一句,“除了离开。”
她顿了一下,试探道:“那……比如让你自尽?”
他脸色肉眼可见地一黑,她适时怂了,忙道:“你来南晋,其实是想挑起他们内部的矛盾吧?”
他不语,只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她干脆席地而坐,侃侃而谈:“我原先以为,林家一事是司马绎与江原所为,其覆灭的根源在于党派之争,可就在仲秋那夜,我才知道,你也对林家下手了。这事让我很是想不通,且不说你为何要动林家,但既然你已经出手了,又为何会在后来答应帮司马纬?莫不是因为司马纬最是倚重林家,而林家的存在,会阻碍你成为司马纬的第一助力?”
她话音微顿,看向萧行之,只见他神态慵懒地靠着她的床,好不惬意,她撇了撇嘴,接着道:“很快我就排除了这个可能,因为其实司马纬的外祖崔家,才是他最最信赖的倚仗。再加上你与那神秘人的对话,我便猜,你相助司马纬,其实只是个幌子,那个神秘人才是你真正的合作对象……”
萧行之忽而眉眼弯了弯,“你可知道他是谁?”
她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不过能将司马绎与司马纬合起来算计的,左右不过是为了那个位子,是以,那人也是皇室中人吧?他的目的倒是简单,坐收渔人之利罢了。你呢?其实我一开始并没有想通。”
“直到第二日,你下属闯进来说‘元魏有变’,我才开始怀疑你的身份。你身在南晋,介入皇储之争,却又关注元魏那边的动态,这说明有两个可能:一,你是魏人,关注自家之事理所当然;二,你不是魏人,你只是恰巧在魏国也有谋划。”
“你信第二个可能?”他挑眉问道,“就因为我姓‘萧’?”
她实诚地点头,“正常来说,当人们想隐匿起来去做一件隐秘之事的时候,他们恨不得将自己完全伪装起来,让人看不出丝毫漏洞,但过于刻意,容易让人生疑,也往往会出现百密一疏的状况,所以有时候反其道而行,适当露出点儿小破绽,反而更能出奇效。”
谁能想到啊,一国皇子竟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冠着自己的姓氏,大摇大摆地深入他国腹部搅弄风云。
她说得头头是道,连他也差些信以为真,却不料她顿了一下,话锋一转,“不过我之前只是诈你的,看你表情无异,我想我是猜对了,你就是秦人没错。”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半晌后抚掌赞道:“小歌儿这般聪明,看来我是什么事也瞒不住你了?”
她故作听不懂他话里的调侃,继续严肃道:“你身为秦国皇子,化名潜入南晋,暗中对世家之一的林家下手,由此加剧两皇子间的争端,随后又假意与其中一人交好,实则合作的是另有其人……这一切,围绕着一个‘斗’字,体现了一个‘乱’字,所以我猜,你大概是想借用内斗消耗南晋实力,以此达到削弱南晋、不战而胜的目的。”
元魏那边,可能也是如此计划,是以,萧行之的最终目的不难猜到是整个天下。
“你说得对。”他眸底深邃有光,盛满欣赏,“既然你全都知晓,那我更加不能放你离开了。”
凌歌皮笑肉不笑,敢情这就是他挖的坑?无妨,反正他如今也欠了她一件事,且让她好好想一想如何狠狠坑他一把。
“你方才所说之人,乃是司马述第三子,司马绥。此人长袖善舞,工于心计,但心胸狭隘,睚眦必报。”他缓缓说道,算是为她解了惑。
她忍不住道:“那你与他共事岂非与虎谋皮?”
他轻笑,“歌儿这是在为我担心?”
她翻了一白眼,好让他自行体会。
谁料他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似花枝乱颤,直笑倒在榻上,好半晌才止住笑意,认认真真地与她说道:“那晚你所听到的,皆是他有心说给你听的。”
还未从笑美人里回过神来的凌歌一脸懵,“他也知道我在?”
他颔首,“习武之人,五感都十分敏锐。”
所以司马绥是故意让她知道林家被害的真相,为何?难道是想让她记恨萧行之、对付萧行之?
果然不是什么好鸟,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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