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牡丹姬也走了。

师父招呼余下的人离开,她只能叫一声:“师父——”

肝肠寸断的唯有她一人罢了。

师父看一眼,“延年,小徒顽劣不堪,仗着年幼在此地充山大王。回头就让她跪祖宗牌位。”

她心中颤了几颤,树下却只剩一人,明明是个男子却一身朱衣,很是醒目。

有事也不开口。

她怎么不求他,把剑挪开了……好人没好报,古人诚不欺我。

而朱砂剥落,根须断裂,印鉴裂开。

血水冲破封印,汹涌而出。

他的眉眼,也像是突然被炭火融化的冰雪,依稀有了融雪的温度。

侧目看向她,“天作孽,犹可恕。”

他的眼神奇异极了,平静到极点,“以眼还眼。一般这种情况,你是不是该陪我一只眼睛,才算两清呢?”

她眨了眨眼,瞧见他满面血污下一只清亮的眼睛,估摸不准他是在说笑,还是认真的。

他们都走了。一般来说,这事不就到此为止呢。

“我是牧野景程,东朝云州王。”

他突然自报家门,听得她抬头,“你要是不赔我眼睛的话,就喂养我的蛊,做我的傀儡吧。”

她垂眸,看着自己蜷起来的右手,心底还是愧疚。

毕竟他的蛊并没有到她的心脏,还帮她止了血。

但以身饲蛊……她幼时常舀水冲蚂蚁窝,水面上浮着黑压压一层蚂蚁,激起她一身鸡皮疙瘩。

报应来了?

于是,她的那些愧疚也没有了。

她才十岁,就算是依东朝律例,也在可宽恕之列。

据说牡丹姬他们家,犯下抄家灭族的重罪,罪无可恕。十四岁以下的孩童,也不过流放边地。

突然,一个奇异的念头涌上来,疯狂极了。她的心都不禁为之剧烈跳动。

她从小就胆大。巷子里的顽童欺负她,她打不过,也要打。

最后他哭了,她还没哭呢。

也有家里大人极为护短。她爹在渡头,她目测打不过来人,就当着他面大声说:“你敢碰我一下,我就敢掉井里去。死了,就要你一家偿命。”

她小小年纪,就敏锐地意识到这里的人对水井异常的敬畏。也有一段时间,成日里穿红衣。

据说,这样死了就是厉鬼。

比白衣厉鬼还凶。她看看自己一身红衣,又看看他,点头,用力地。

狠狠地,带着恨,迎上去。

脖颈微微一凉。

一抹,似被冰冷的雪侵蚀血肉。她却感觉不到疼。

捂住心口,只觉得冷。

目光却落在那个逐渐消退的朱砂印上。

剑锋微垂,一滴殷红的血珠落入遍地梨花。

“自作孽,不可活么。”她好像使劲大了,欲哭无泪。这人是个傻的。

她也是……都以为对方不敢。

至少她以前遇上的那些大人,就不敢。

可,重新来一次,也只会这么选。

割肉还母,剔骨还父,这一腔热血就谢了师恩。

她的目光穿过延年师兄,遥遥投向它,明玺镜锁定了师父的金蝉蛊。

她想,牡丹姬也是要跪她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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