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脸大哥,算了吧!万里长城今忧在,不见当年秦始皇啊!”刀脸的性子已经不像过去喝茶聊天般和颜悦色,听着叶露珠吃里扒外胳膊往外拐的话就气不打一处来,用他刀脸的处世之道、人生哲学告诉叶露珠:
“这世上毛东西都需要争、抢,你不争不抢,最后连自己的东西也会变成别人的。我告诉你吧!我要立场坚定、拼搏、争取。老翼伏励,可志在千里啊!露珠,我得先通知你,我明天要准备一桶汽油,我要用一种豁出去的精神将这些狗杂种给震住。”
房东这一翻话把叶露先给震住了,听他说要预备汽油往身上倒,再用打火机点燃,叶露珠脸色吓得刷白,差点背过气去。连夜找了一处临时仓库,把自己和女儿安顿了来。刀脸拖欠一个月租金没有退回,叶露珠都阔气地不要了,她觉得逃命更要紧。
叶露珠做起事来刚脆爽快、风风火火、但有条不紊。很快,她在沿街的另一处找到了人流热闹,店铺宽敞的门面。母女一起上阵设计装修、买材料粉刷,不出半个月,一家新颖时尚、整洁的饰品店就已落建完工。由于门店的扩大,饰品的繁多、齐全,接下来每日的收入比以前翻倍。叶露珠心情大好,她想;这真是塞翁失马,焉知祸福啊!此时苏卿雪的忧郁劲头和母亲高涨的情绪又成了鲜明的对比,
于是她忍不住对女儿大声说道:
“孩子!想去欢堂镇吗?或是到别的城市去,去散散心、或去开阔你的视野,生命是流动的,它像一条大溪,去吧!你想到哪里就到哪里去。
叶露珠一边说一边将打包成捆的坎肩从新店的阁楼往下抛,苏卿雪在下面应接:
“我走了,谁给你当助手呢?生命也可以是一潭波澜不惊的井水,它可以是静态的,”
“好!静态,你就去欢堂镇,你要的静态感觉欢堂镇都能找到,那既是一片扼杀人类的土地,又是净化人类灵魂的地方。你不用为我担心,咱们现在生意红火,我会掏钱雇佣一个各方面都比你能干的助手”
母亲戏称欢堂镇是磨灭人类的地方,苏卿雪认可这个观点。欢堂镇的交通依然像十年前那么不便利:那里不通火车、不通高速,至今只有一条尘土飞扬的国道盘旋在蜿蜒曲折像田螺一样往上旋转的六盘山上。一座六盘山阻隔了欢堂镇和省城相聚一百多公里的视线,这一百多公里的车程从山的这头转到另一头,从山顶转到山脚,每次出行都把人转得头晕脑胀,吃净灰尘。列车像乌龟爬行一样要往下爬近两小时才能到目的地。如果速度太快,稍有不慎,连车带人就有坠入云雾缭绕万丈深渊的可能。”要致富,先修路”,想必村口那一排废弃的铸造厂房水泥墙上,至今仍孤零零地写着这一条标语。故乡欢堂镇当脑海里跃入这些词汇的时候,就再也无法抹去,促使她就要付诸行动,前往欢堂镇。
想起欢堂镇,苏卿雪的思绪禁不住开始浮想联翩:那儿的风景要在离开它以后才能看清,假如你是一个初来乍到的外乡人,经过旅途跋涉的劳顿与奔波后,站在村口两棵银杏树前就会发现,你所见到的是被仙境遗忘在地面的一道风景,没有哪里的云会像欢堂镇的云这么洁白,没有哪里的天会像欢堂镇的天这么湛蓝。也没有哪里的水会像这里的水这么甘甜。人们生活节奏像老牛的步履,绕着村庄的大溪缓缓地向前挪动着脚步,父老乡亲都过着自给自足的快乐生活,追求生活品质的,在这里早已枯竭。这时期的苏卿雪带着“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的心境,渴望能到一个面对滚滚红尘自我清风朗月,面对芜杂世俗可以一笑了之遗世独立的地方去,那样的地方与她此时的性情正好吻合。
苏卿雪为自己收拾了两只大皮箱的衣物。她把春秋装放入箱底,一会儿又拿出来,不知道是否永远不再回这座给她带来太多伤痛记忆的城市,因为内心留下太多的阴影使自己现在要抛弃它,逃避它而感到轻松。但是假如很快又要来到它身边,她会觉得苦恼。她
在犹豫不决中无法取舍,最终因为箱子太沉,只拿了冬装。从来没有一次出行像现在这么盲目,一刻也没有去想被自己随意丢弃的人生目标和未来。
平时,苏卿雪只在每年的除夕回一次欢堂镇,今年就当把行程提前了两个多月。坐上这久违颠簸摇摆的中巴车就知道这短途的行程将有多么的枯燥乏味,困苦不堪。
列车离开郊区没多久,就缓慢地爬上了盘山公路,车身的剧烈摇摆,使得人时不时有作呕的感觉,如果打开车窗,想透一点新鲜空气进来,刺骨的寒风便会像刀一样向全身横扫。六盘山地势陡峭险峻,穿过这样一条天险之道以后,每个人都有劫后余生的感觉。这次值得庆幸,傍晚时分,像在海浪里颠簸的车程历经近两个小时,终于停在了欢堂镇坑洼地面的车站里,苏卿雪最终没有呕吐出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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