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牧白用两根手指按住了他的伤口,向怀里掏,掏出了一颗灰色的石头。 这颗石头看着不打眼,脱出胡牧白的手,落到了他的伤口,耀出橘黄的光。 流血的伤口和好如初。 他的三魂七魄也被锁在体内,只是他没有醒,呼吸似断似无续。 “送去胡家,别让任何人靠近。”胡牧白缓缓直起长身,“今日的也不许泄漏一字。” 有义捂着肚子上的伤口,“他刺杀王爷。” “他是在保护本王。”越捷一张笑脸,“然后被刺,实则有功。” “王爷!”有义撕心裂肺,这主子太天真了,会被害了去。 越捷笑着转头,向有义丢了个眼色,“本王死在他手上,也不用做这个王爷。” 他指去爬不起来的刺客,“风家的灭门不是本王指使,他醒来后,本王晓之以理,这事便过了。” “灵歌儿,你以后想当储君,本王也可以帮你,你我不用为敌吧!”越捷此时很平静,争皇位的他突然不争了。 “我不稀罕那个储君之位,今后就做富商,做三江的有钱人。”风灵子屏住的呼吸顺出来,“今日谢谢你不计较,我送他回去了。” 有义高抬的眸子俯低,摇着头叹了口气。 “有义,你也回去。”越捷开口撵受伤的跟班,“和风灵子一道回去。” “王爷!”有义还不想走。 秀秀从越捷身后转出来,“牧哥儿还能杀越捷么?若要杀,你站在这便是被切的瓜。” 有义按着受伤的肚子告退。 风灵子扶起地上的汉子,有忠的人赶来这儿,让他的人背着,便离开了。 留下有忠守着越捷。 胡牧白牵着秀秀的手,握得牢牢的,手心握出了一把冷汗。 今日真怕秀秀受到半点伤害。 “牧哥儿心疼未过门的夫人了。”有忠细着声笑起来,跟在越捷身后,毕恭毕敬的。 越捷点着头,“自小积起来的情意,感情甚笃,会担心,会心疼一些。” 微风徐徐,吹开了杀厉之气,四人走到北山上的灵女庙,已是午时。 清明这日会做素宴,赶庙会的忙着切菜做菜,胡牧白送上银两给筹办的曹范。 曹范双手接了二百两银子,笑着交给身旁的仆从,“记下胡公子捐的香油钱。” 越捷掏他的衣袋,他的跟班有忠阔气的拿出二百两金子,便不用拿了。 曹范同让仆从记下。 “曹叔,我进去进香。”胡牧白柔柔一笑,握着秀秀便走上进灵女庙的台阶。 越捷催着,“有忠,你我也去拜拜,保不准本王也能榜上大运。” 有忠嘿嘿笑起来,侧让越捷先走,才转足跟上,一步一步的登高。 曹范最后跟来灵女庙。 灵女庙是北大山上最出眼的庙宇,还是乡绅出了大钱建起来的。 从外看,灵女庙青石泥瓦,不引人注视,因这庙建的大,又被打扫的不着泥灰,很像大庙,再是门口的两只石狮子,显出了气势。 秀秀跟着胡牧白进去,灵女神像高大,低下的眉眼似俯视众生,又像在思考。 先到庙中的杨天广和秦相悦双双叩头,先拜上了。 杨天广拈起送来的一柱长香,再作揖三次,插去香炉内,“你们去了何处,怎么来晚了?” “北大山的春景极美,我们多看了一眼,就来迟了。”秀秀巧口一开,“三伯伯,好在庙会刚开始,我们来的不算晚。” 越捷在秀秀说话这会儿,走上前先进香,然后入乡随俗,弯下身叩拜。 有忠同跪下了。 他拜灵女不求什么的,拜完便起来了,只是越捷闭着眼许愿,虔诚一心。 “灵女庙内求平安,问姻缘,越捷你求别的可不灵验。”胡牧白提醒着贪得无厌的越捷。 越捷拿着香再鞠躬,有忠接过香,插去了香炉内。 香炉内的长香满满的,快没处可插了,灵女庙的香火很旺,想必灵验。 “我先求着,灵女能应下哪个心愿,便实现哪个,不求个个如愿。”越捷侧身站着,“好了,该你们了。” 秀秀提着裙裾过去,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闭着眼睛,念念有词:“信女秀秀拜见灵女,今日来,一求家宅平安,二求牧哥儿能问达头名状元,三求风灵子日后腰缠万贯,事事顺心。” 越捷抢了先声:“愿望说破不灵?” 胡牧白说:“你不说,灵女怎么知道你求什么?秀秀说出来,一定灵。” “再是求仕途,该拜文曲星。”越捷剔透的眼睛闪了闪。 “虚无境内的灵女管着用人,想做官的可以求她,求姻缘,她也应,求平安,她能镇家宅,这些她都能办。”胡牧白一句一句的说:“她却是个不好说话的,我求了她,她也不理我。” 越捷哈的声,“为何不应,你是不是坏事做多了,被灵女恨上了。” “她说牧哥儿太懒,心肠也不好,一向抬高眼。”胡牧白抠着头回想着,灵女还说他成天向外跑,不能安安分分的呆在虚无境,是一只野狐狸。 “心肠不好?你起了什么歹心。”杨天广贼贼的笑着,特别欠打。 虚无境最忌讳惹事生非,胡牧白扁了人,然后被罚打屁股了。 再罚永远做一只小狐狸。 胡牧白怎么忘了,他这小狐狸身子,可不是被灵女的仙术束着,才长不大的。 不会真长不大吧! 胡牧白双膝着地,跪下了,闭着眼特别诚心:“黄天厚土,天上灵女,我牧哥儿可没再做杀人放火的事,都是做的好事,可要记我一件大功,来日有求必应呀!” 杨天广咕噜的吞下一口口水。 越捷缓缓的皱起眉头,旋即一笑,即便他的银子是胡牧白劫的,送石材运木头,发春耕的种子,这些大功也能抵过了。 “你这是什么眼神,你还在怀疑我是吊响山上的大当家。”胡牧白摸了一把头汗,“越捷,我帮你拿回官银,可是大功。” 越捷再笑,“是大功,我已经上表父皇,给你记功了,不过你我都没有得到赏赐,城建好才有。” 有忠把过话说:“赏赐了,还在路上,赐了百金给牧哥儿和风灵子,再是八品儿郎将,专司你的安危,同时将卫家大公子调派下来,专司王爷的教导。” 卫宁生虽然才高八斗,却是最会整人的,父皇让他下来,是给捷王爷戴了紧箍。 越捷面庞的笑一点一点淡掉。 有忠咳了声,小声说:“老奴听说,各皇子都有夫子教导,皇上也给了王爷同等的恩宠,却将先皇后舅家的卫公子调派下来,皇上还是记得你的,你该开心。” 卫家莫不是受到太子的排挤,卫宁生请旨下来做老师,越捷背着手思量着。 “八品儿郎将是什么?是官吗?”秀秀扭头问越捷。 杨天广一愣,“九品是县太爷,八品比县太爷高,应当是官。” 不过,放在越捷身旁,是提着脑袋为他做事,这个官不比县太爷轻巧。 胡牧白凉凉的看一眼害人的越捷,这都是天意,惩罚他的。 越捷嘿嘿的笑起来。 “这都做官了,还能考状元么?”秀秀嫩白的食指戳着下巴。 有忠抬了抬眉毛,“可以的!中举了再加官就是了。” “加官后就不用保护越捷了么?”秀秀眨眨鬼机灵的眼,“什么官最大。” “正一品是太尉、太傅、司徒、司空,不过这些要职,不是得了一甲便能拿的。”有忠笑着给秀秀解释。 “怎样才能拿?”秀秀问起的兴致,向深处不断追问。 有忠出了灵女庙,“立下大功,王爷写折子举荐,加之卓然的才干,大抵就是这样了。” “女子能做官么?” “能!不过要进宫。”有忠灿声笑着:“包小姐你有婚约在身,无望做娘娘了,牧哥儿当了大官,你会被封诰命。” 秀秀没听懂诰命,听会了有忠说的前一句,又羞又气,“我给越捷做姐姐还行,才不要进宫给他做娘。” “包小姐!”有忠哑不出话,哎的一声,“你是民家女子,去选的资格都没有。” 胡牧白跨出庙宇,望去先走的秀秀。 秀秀满面红暇,说着话:“我包秀秀已是胡家的,老了后还是胡家的,不稀罕这个资格。” “有忠你给秀秀说什么了。”越捷在胡牧白身后嗔问。 有忠:“奴才没说什么,是包小姐怕长大后被皇上看中,做了你的娘。” 越捷沉下些脸,“她才多大,能做本王的娘吗?乱说话。” 秀秀从下到上扫视自己,十岁的身子还没长开,胡牧白也是如此,是不能做越捷的娘,以后她嫁去胡家了,越捷要让她做娘,得先叫牧哥儿干爹。 越捷这个好儿子收不得,胡牧白拍散秀秀的胡思乱想,灵女庙外排了素宴,抬腿下去挤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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