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月对着江临雪一阵打量,对她说道:“你说你失忆了,可有其他别的什么记忆。” 庭霜也知寒月并不能拿出自己不是江临雪的证据,毕竟这个身体确实是江临雪本人。至于灵魂,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不是经历者本人,说给谁听也都是难以置信的。庭霜有恃无恐的回答道:“我并没有什么之前的记忆,我的记忆是醒来后大家告诉我的。从她们的描述中,我知道我是庆国候府的五小姐,可是我是怎样的人,以前经历过什么却没人告诉我。你也知道,从前服侍我的人都没能留下来,至于我本人,也没有不是江临雪的记忆。所以,在你来之前,我一直以为我就是江临雪。” 寒月抢问道:“那你有没有可能不是江临雪,如果我现在告诉你,你不是江临雪,你有没有想起别的什么记忆?” 庭霜故作回想状,想了想,说道:“没有啊,我落水之前的记忆在宫里也一直回想,我只记得好像朦朦胧胧有小河、柳树、细雨、花窗,其他的是再想不出什么了。我想江临雪生长在江南,这些应该是之前的记忆,但再想时,又想不真切。” 寒月想了想,说道:“你说你失忆了,我估且信着。但不要让我发现你耍什么花样,不然,我有成千上万种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方法,你可懂了。” 庭霜故作害怕,回道:“我并没有耍什么花样,大人明鉴。我也不想如此,在你来之前,我的心一直是不踏实的。我不知我是谁,也不知如何与亲人相处,更不知如何面对他人。所以我一直低调,从未干过出格之事。” 寒月回道:“就是你没干过什么出格之事,我才来寻你。你如干过什么事,我们早不是在这里谈了。你的处事方式是天生的,还是后来在宫里自己跟着学的。你的宫廷礼仪呢,是谁教你的?” 庭霜见寒月信了,也松了口气,答道:“处事方式?并没有什么,只是跟着本能走。至于礼仪,初时是蓝珏姐姐教了一些,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这样礼仪我天生就会,不用她多说,我也就懂了。我还以为,以前有人教过我呢。” 寒月听了,也没听出什么破绽。只能继续试探道:“今日来,不过是不放心,亲自来探探。因我见你说话行事,不想江临雪,却像我认识的一个人,故来问问。” 庭霜随势问道:“像你认识的一个人,像谁?” 寒月答道:“我阿姐,陆庭霜。” 庭霜心中一惊,立即站起来说道:“公子这话可折杀小女了。先皇后小女虽未见过,时常在宫里听林琅姐姐和皇上谈论,小女怎可和她比去。再者,先皇后仙逝多年,公子在今天的日子,对小女说这样的话,是要小女如何答呢?” 寒月见她反应过激,倒反而不太正常,故意再探道:“今天这样的日子,对我是特别的,对姑娘是否特别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我见你行事,听你说话,就连这神态,都活脱脱我阿姐再世一样。我有这个想法,我如何能不来找你问个明白?” 庭霜见他如此说,估计他有些试探之意,为怕露出破绽,因此将话头往外引:“你说这话,我倒也信。我如果不像先皇后,先时也不会碍了德妃娘娘的眼。但像先皇后并不是我的错,我也曾经想,如不是有两分像先皇后,林琅姐姐估计也不会出手救我。但如今大人到访,我又怕,因着我像先皇后,大人先来试探,中间有无皇上的意思。如是因为我有两分像先皇后,得了皇上的眼,要我进宫,到了宫中,我又不是先皇后,皇上是否会失望。” 寒月见她作小姑娘娇羞之状,应断不会是阿姐的心思。来时,想了千万种重逢相认的可能,如今也只是无数次失望中的一次罢了。还是自己的想法太过荒诞不经,阿姐走了,无论如何想,也不会再回来了。想到这里,寒月突然泄了气,并不想在这里多逗留,只是告诫道:“我今天来只是要确保你对皇上、对林琅无害,至于你进宫后如何自处,我无兴趣知道。但现下你要不要进宫也是由不得你的。你若想抗旨,庆国候府这里里外外数百条性命就要跟着你陪葬,你可放得下这么多亲人?” 庭霜在寒月来之前倒想过要逃,但寒月来后,她倒换了个想法。自己如若要逃,逃不逃得掉且另说,这庆国候府不比陆府,在府里住的时间虽不长,但候府众人对自己倒是发自内心的疼爱。特别是老候夫人和父亲,自己去问安时,都要嘘寒问暖好久,都是关心自己健康的。 至于自己要进宫这事,候府家长们表现出来的不是高兴,居然是和她一样的担心,特别是江临雪的奶奶,对这个孙女是打心里疼爱,根本不想让江临雪进宫。 而且据父亲江鼐所说,老候爷当时对皇上的提议也是拒绝的,不想让是不黯世事的江临雪到这深宫中受苦。但皇上却没有同意。 如今听到寒月如此说,庭霜就更要考虑了。 寒月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并未多坐,就和庭霜告别了。 庭霜在候府一住就是一月,转眼十月初八进宫的日子就要来了。这世,庭霜阴差阳错,仍是要嫁给魏冉。不过与上世不同的是,上世是嫁他为妻,这世却是嫁他为妾。 虽然是封了贵嫔,位分已是不低,但庭霜知道,自己并不是正妻,只是魏冉后宫众多妾氏中的一个。而这个妾氏也不比那些选秀进宫的女子好在哪里,都只是魏冉巩固政权的一个手段罢了。 候府老夫人虽然不愿意自己的孙女去深宫受苦,但圣旨在十月初一就已经到了候府。不能抗旨,就只能割舍,为了孙女在宫中能好过点,老夫人将自己压箱底的嫁妆都拿出来了,换了几万两小额银票,让庭霜带着防身。又在府中细细的选了四个家生子,随庭霜一同进宫,好在宫内有个照应。 老夫人的举动,庭霜是很感动的。她知道,这不是卖女求荣的人家,她进宫家人是舍不得的。父亲在她进宫的前夕,反复与她交待的只一句话。候府不求她在宫中大富大贵,只求她能平平安安。要是能选择,候府和父亲根本不会选择将她送进宫,而是会选择找个低点的门户将她嫁了。这样娘家还能护着她点,不让她在婆家受欺负。如今,护她是不可能了,只求她能在宫里平平安安,哪怕不受宠,也好过丢了性命。 庭霜想,这和自己原来的娘家陆家简直是天壤之别,这才是亲情正确的打开方式。就为这一份亲情,自己也不能连累人家不是。毕竟占了人家女儿的身子,又连累全家抗旨被诛,想想自己也就太不仁义了。 而且前世反正和魏冉已经做过夫妻了,如今再嫁他一次,也没什么。只要自己安份些,估计在宫里众多美人里也不算显眼。等过了这一阵,魏冉有了新欢,自己就在宫里平平淡淡的了此残生,也不是不可以。 如果幸运,也许还能生个一儿半女,养养孩子,养养花,悠闲的度过一生,也是一种活法。 一切准备妥当,十月初八日,京城的第一次降温到来。伴随着萧飒的秋雨,冬天的脚步近了。如此不好的天气,如同庭霜的心情一样暗淡无光。坐着宫里的马车,跟着来接的嬷嬷和内侍,庭霜又一次进入那个令人讨厌的地方。 出乎意料的安排,让庭霜一进宫就感到压力。作为此次入宫位份最高的嫔妃,庭霜理应是入主一宫,这倒没什么。但是让她入主永和宫,是她意想不到的。这个宫殿是东六宫之一,是妃位的主宫,嫔位应住在西六宫中的一宫。被安排在东六宫中,还是主宫,这就意味着她是未来的四妃之一。 这样的安排太过张扬,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并不像是爱护她的举动。而带她去的嬷嬷貌似无意的说着是皇上钦点的,又让庭霜心中多了几分忐忑。不是林琅的安排,这就表示魏冉这么做是有用意的。 想来,自己不同平常的报告,寒月已经呈给了魏冉。 以庭霜对他们的了解,不做一番试探,他们是不会放心的。 之前寒月来候府的试探,只是第一步,而现在看似的宠爱之举,就是试探的第二步,以后估计还有第三步、第四步。 很好,自己教出的孩子,最终要和自己玩一局。那就来吧,看是你们道高一尺,还是你们敬爱的阿姐魔高一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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