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人的世界总是充斥着各种各样的事情，忙忙碌碌又无所建树。 幸好如此，我也就相对容易地得到了片刻的休息时间。 我和哈利面面相觑着——实在是很无聊，难道我们要在这里互相观望致死吗？ 你也沉默，我也沉默 我们中间有一条 无名的小河 默默地流着 你也不说,我也不说 任凭思念的白云 从河面上 悄然飘过 一定是语文老师的魔音灌进了了我的脑子，不然我怎么会突然在心里背起诗歌来了？ ——不过今天我的确耽误了一节语文课来着。 当我终于决定打破僵局，我便慢吞吞起身，走向对面的办公桌，和被女警员交代让好好看我、却一眼也没看我的那位中年人打了一个招呼。 我身影一转，迈步向厕所的位置——不要问我为什么知道，当你憋急了，自然会找到的。 哦，我不是指那什么憋急了，而是我想知道哈利那奇怪的反应是怎么回事。 哈利会机灵地跟上来吗？说真的，我不太确定。 在我在厕所等待了“她难道是掉进坑里去了”这么长的时间后，哈利终于磨磨蹭蹭地出现在女厕里。 我：哦？看起来他的局促不安好像不是因为女厕呀，看来是个惯犯。 “莉莉？你是怎么搞得？”哈利惊愕的表情看来一时半会儿是恢复不了了，“你怎么还活着？” 啧，这样的“问候”是不是太不礼貌了？我打量着他，除了身高，哈利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别来无恙啊，小惯犯。”我露出恶意的微笑，“怎么，见到老朋友开心吗？” “你不应该还在的！”哈利说话语速极快，像是在试图抹杀某种事实，“科尔夫人说你已经……” 科尔夫人？我恍然：“哈利，哈利……这么说，那之后，你是回过一次孤儿院了？” ——抢走我的领养人夫妇之后。 哈利似乎想说什么，又飞快地闭上嘴巴，这使得他的一张脸憋得通红。在我都快要不耐烦地说点什么之前，他又急急忙忙地发问：“那真的是你做的？” 我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却也没有急于否认，只是似是而非地做出一个假笑。 哈利却以为自己get到了我的意思：“Wow，你可真是……命大！” 所以他到底以为我做了什么？大概是之前的等待耗尽了我为数不多的耐心，我烦躁起来：“我当然……命大。那么，科尔夫人都怎么和你们说的？” 哈利疑神疑鬼地侧耳，听了听门外的动静——没有动静——他才转回视线，绿色的眼睛神经质地看着我：“科尔夫人说你杀死了一位大人物！你知道的，这种事情当然会对孤儿院产生不好的影响——这实在是糟透了，孤儿院那阵子的募捐都受了非常大的挫折！” ——大人物？流金？ 我压住好奇，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哦？然后呢？有人在抓我吗？” 哈利的眼睛简直在发光：“抓你？你在犯什么蠢！这个国家可不是他们能这么容易就进来的——不然我干嘛愿意跟着新父母来这里！——科尔夫人又怎么会愿意陷入这样的处境呢？那之后，她就开始大肆聘请人去找和你长得相似的——黑漆漆的人——这样的人非常少，但是科尔夫人很有决心，连杜松子酒也不喝了！” 我若有所思：“她……找到了吗？” 哈利正色回答，可他兴奋的语气使他的“严肃”变得有点滑稽：“蛮多的。可是那个‘公司’的人完全不满意，好像非你不可。” “哈？”我有点诧异，“为什么？” 哈利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为什么？你问我？！你不知道吗？” ——我该知道吗？ 我收敛脸上的表情，用上了一向很管用的扑克脸，一言不发地逼视他。 哈利的眼睛往右侧漂移了一下，又很快掩饰性的强逼自己直视我：“这个我怎么知道？我走的时候，科尔夫人都快被那个‘公司’的人逼疯了！” “但是领养人不是会有记录的吗？”而最后一个把我接出孤儿院的“领养人”不正是先生吗。 “根本就没有记录！”哈利话音刚落，我就冷不防给了他一巴掌。 哈利的眼镜撇在一边，他脸上的布满了迷茫，可是不一会儿，孤儿院赋予他的“有仇报仇”的特质让他也举起了拳头，及时地反击。 我静静等着他拳头落在我身上，然后顺势倒在地上，不轻不重地撞上隔板。 “什么声音？”“去看看。” 轻微的耳鸣之后，我看到被我故意没上锁的厕所门被两个人打开。 “嘿！住手！”正是之前出去吃饭的女警员的声音，另一个警员非常迅捷地把哈利按在门板上，阻止他的再一次攻击。 “别，别打我……我会告诉警察姐姐的……” “她在说什么？”“你在说什么？”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我眼泪鼻涕非常合格地糊了我一脸，这个画面说不上美妙，但一定很可怜。 “在，在他的包包里……”我微弱的声音在完全安静的环境下清晰可闻。 “什么？”女警员怀疑的眼神落在哈利身上，而我呢，则适时地晕了过去。 ——害怕？活见鬼？ 这个时候做那样的表情才对嘛，哈利。 “上次看到你，你似乎还在神志不清的狂躁状态呢。那么，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我有预感，这次我也许能得到一个靠谱的答案——而事实证明，我的预感无比正确。 “我就是知道啊。”“鸡冠草莓”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这时候，他的语气就显得真诚得不能再真诚。 ——和装作7岁的西里斯如出一辙的答案。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答案十分的靠谱。 我示意本杰明去拿工具，等他完全消失在这里后，我才继续询问。 “你的‘就是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我不紧不慢，显示出异常的宽容，“如果你的确说不出来，就告诉我你‘想不起’吧，这也情有可原，毕竟我对你的记忆准确度持怀疑态度；但是你如果要回答，最好还是准确点。你说呢，大个子？” “鸡冠草莓”稍加思考，就给了我答复，光听语气，那真是斩钉截铁，于是答案就格外的令我信服：“注S后，当时脑子昏昏，失去了大部分意识；而从恢复过来开始，我就知道是你了。” 之前就说过，这个人是个哑巴；那天为“活体实验”而来的人出乎意料的多，在争夺“注S名额”的时候，这个家伙率先和别的人大打出手，还完全不落下风。 不怪我记忆好，这个画面实在是令我印象深刻——尤其旁边还伴有本杰明那在我看来堪称“谄媚”的笑。 我：……这个画面想起来依然让我有“不认识”他的冲动。 “知道是我……什么？” “知道你是我的——创造者。” 瞧瞧这个造词，多么的古怪……活像是，长生种电影里的用语。 ——骤然在生活中听到，难免觉得有点荒唐可笑。 但当我恍然意识到他略带臣服的态度之后，我忍不住开始正视这个问题。 这是心理作用，还是基因的作用？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这样的情况又意味着什么？ 我没来得及想太多，因为本杰明已经拿着工具过来了。 “莉莉，可以开始抽血了吗？”本杰明抬起头，可能是因为他头顶就是灯光的缘故，“狗腿子”本杰明现在看起来竟然像先生一样…… 枯井似的眼睛，嵌在鬼影幢幢的脸上。 不过就算他是“鬼”，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还需要他。 “好啊。”我轻巧地让到一边，做出“请”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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