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托尼亚斯悄然出现在两人身后,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向突如其来的尤拉莉娅予以问候。不过,尤拉莉娅一见到安托尼亚斯,立即从皮洛士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并躲在他的身后,小手紧紧地扯住了皮洛士的衣袍。
安托尼亚斯轻声一笑,并不以为意,说道:“陛下,看来公主殿下对微臣颇为畏惧呢。若无他事,还请陛下容许微臣先行退下,以免惊扰到公主殿下。”
“唉……”皮洛士有些无奈,只好让安托尼亚斯离去。
临别之时,安托尼亚斯隐晦地向尤拉莉娅瞥了一眼,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这恰巧被尤拉莉娅收入眼中,骇得她小脸煞白,浑身颤抖不已。
皮洛士低头见到她这副惨白的脸色,亦是大惊,连忙关切地问道:“尤拉莉娅,你怎么了?是否有所不适,需要朕为你召来御医诊治吗?”
“兄长,”尤拉莉娅紧紧握住皮洛士的手掌,抬起头紧盯着他的双眸。她神色虽然慌乱,但是语气却十分坚定,说道,“安托尼亚斯此人,不能留!”
皮洛士闻言神情一滞,悄然松开了尤拉莉娅的手掌,沉声说道:“尤拉莉娅,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尤拉莉娅见到皮洛士这副惊疑不定的神色,顿时猜想到他心中所想,着急地解释道:“兄长,并不是你想得那样。一直以来,兄长都对安托尼亚斯颇为信服,但是,难道兄长没有一丝儿怀疑过此人的来历,又没怀疑过兄长相助你到底有何目的?如此来历不明之人,兄长不得不防啊!”
“这些日子,兄长在外远征,并未逗留宫中。我却见识到此人的恐怖之处,短短数月之间,他就将曹公安排在宫中的一众眼线悉数收复,如今布拉赫纳宫上下,无一不是以他马首是瞻。拥有如此手腕之人,又怎甘长久屈居于人下?兄长,以防日后变故突显,定要防患于未然!”
“够了!”皮洛士不耐烦地打断尤拉莉娅的话,他背过身去,沉默许久,想必尤拉莉娅的话语在他心中掀起极大的波澜。但是,他最终还是按下了内心的想法,说道,“朕不管安托尼亚斯来历如何,目的如何。但是,如今亦只有他能够相助朕,摆脱曹贼的控制。朕现在需要他,因此,朕亦能容忍他的一切。”
“兄长!”尤拉莉娅大急,还欲开口劝说,却被皮洛士挥手打断。
皮洛士转身,俯首盯着尤拉莉娅,眸中尽是刻骨铭心的恨意,咬牙切齿地说道:“自阿塞拜疆之变后,我科穆宁家族大权旁落,曹家趁势夺权。那一刻,复兴科穆宁家族昔日荣光的重任,就铭刻在我的心中。为了这一重任,朕愿意舍弃一切,哪怕是与魔鬼为伍,朕亦要达成目的!”
“呵呵……”
阴影处,安托尼亚斯散去手中的光球,皮洛士的容貌渐渐消散在空气中。他轻声一笑,转身沿着长廊向宫内走去……
……
不久之后,安托尼亚斯一语成谶。
塞尔柱突厥人的苏丹,被戏称为“无信者”的洛克努丁·阿布·塔里布·托格洛尔三世,突然下令,强令境内信奉雅兹迪教的信徒改信。这些不信奉真主真主的异教徒,纷纷被军队扣押起来。
若是有冥顽不灵、仍旧不肯改信者,无一例外不被剥夺财产,关押到监狱之后,经过残酷的折磨,最后被一一处死。
雅兹迪教,主张崇拜堕落的大天使“孔雀天使”Malak Taus,基督徒及新月教徒视为崇拜魔鬼之人,历来受到统治者的打压。这一次塞尔柱苏丹的大清洗,更是要彻底毁灭雅兹迪教的生存根基。
不愿改信的雅兹迪教徒,无奈之下只好逃离塞尔柱帝国,纷纷涌向与塞尔柱帝国临近的安纳托利亚地区。
数以万计的雅兹迪教徒涌入,自然引起一系列的影响,一封封告急信日夜兼程发向君士坦丁堡。而且,其中还有一件更急迫的消息,塞尔柱苏丹,忽然于边境集结国内的军队,似乎打算撕毁之前签订的互不侵犯条约,借着“大清洗”的名号入侵帝国的安纳托利亚地区。
为此,时隔数月的御前会议,再度在布拉赫纳宫召开。
皮洛士安然高居在大御座上,俯视着下方的众人,沉声说道:“朕已得知,一群崇拜魔鬼的异教徒涌入帝国的安纳托利亚地区,试图散播他们邪恶的信仰,以腐蚀帝国臣民的心智。为此,诸位有何良策,不妨直言相告。”
涉及到宗教信仰,一向不愿涉足政治的普世牧首多西尼奥,这次也出席御前会议。他将象征普世牧首荣誉的权杖往地面重重一敲,说道:“这群被魔鬼所腐蚀之人,只有烈焰才能洗涤他们被侵蚀的灵魂,得到主的宽恕!”
皮洛士微微点头,似乎认同多西尼奥的提议,却又开口向曹公询问:“曹公,你既为安纳托利亚地区的主保人,应当有所见解,不妨与诸位告知一二。”
曹公沉默片刻,才缓缓说道:“禀陛下,安纳托利亚的危机,臣的确无可推脱。那一群如同丧家之犬的异教徒并不是关键,只需动用帝国驻守在安纳托利亚地区的军团,这群异教徒覆灭不过是在弹指间。但是,臣所顾虑的,实乃突厥人的态度。”
“塞尔柱苏丹将这群异教徒驱逐到帝国境内,究竟是作何打算?是想借故再一次入侵帝国领土,亦或是想借这群异教徒消耗帝国的实力,阻挠圣彼得教宗的东征大业?这一切,都是未知之数。”
“那么,曹公有何良策?”皮洛士充当一具合格的傀儡,配合曹公一唱一和。
曹公并未直接说出打算,而是转头向塞克斯图斯询问:“英帕拉多阁下,第三野战军团如今休整得如何?”
塞克斯图斯似乎意识到曹公的打算,连忙说道:“如今微臣已经招募了不少新兵,已补充军团的建制。不过,大量老兵身陨于马里查河一役,让军团的实际战力下滑严重。短时间内,实在无法随曹公出征安纳托利亚。”
“既然如此,那么英帕拉多阁下在新罗马继续休整,并且负责新罗马的所有防务。”曹公看似请求,实则命令地说出自己的打算,“臣将率领新罗马的戍守军团,赶赴安纳托利亚地区,将那群流窜到帝国境内的异教徒一一剿灭,并且试探一下突厥人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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