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渊出列,“陛下,当凭圣心裁决。”
元景帝露出微笑,笑意十分不真实。
“朕曾闻爱卿昔年之事,魏安算是爱卿唯一血脉后辈,听说魏安之父早不见踪迹,不如便将魏安过继到爱卿名下,朕再赐其为太康县子。”
他一派体恤臣子的模样,仿佛君臣相宜。
“陛下,不妥!”
“陛下,不过微末之功,如何当得子爵?”“陛下,当先核实云州案内情,论功行赏稍后再论也不迟。”
“…”
一众人跳出来。
孙敏欲言又止。
他手上有炸啊。
又怕自己再说错什么。
不敢随意出列开口。
直到前头递来一个眼色。
他立即出列,“陛下,臣以为,有功之人当赏,魏安过继魏渊之事不妥,前些时日,有人冲撞刑部衙门,此人自称魏安之父,魏丰。”
“其父尚在,便是过继,也该问过魏丰。”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元景帝皱了皱眉,“哦?”
“是否验明真身,确是魏安之父魏丰?”
孙敏从袍袖中取出一张供词,双手奉上,道,“魏丰嗜酒,常一醉不醒,难以问询,此为他仅交代的一些话,臣请与魏渊对质!”
大伴刘公公将供词取走。
元景接过一看,露出笑意,“送与魏渊看看。”
他将称呼换成名字,似乎亲近。
魏渊心中冷下来。
这是给书院些好处,堵上书院的嘴。
对魏安,还是不想放过啊。
真能忍!
这人出现在京城这么些时日,今日才提及!
不过,有些拙劣,不似元景做派。
“陛下,臣尝听学生提及,他少时困顿,不异囚徒,多年前便再未见过其父,一度怀疑其父遭贼子加害,如今忽然冒出自称魏丰之人,臣以为当召魏安回京对质。”
陈泰出列道。
魏渊领悟的,他岂会领悟不到。
“陛下,臣附议!”
张慎出列。
“陛下,臣附议!”
祁源出列。
“陛下,臣弹劾,陈泰、张慎、祁源三人徇私!”
“陛下,臣坦荡肺腑之言,何曾夹带私心?”
“魏安自请去云州施教化,除匪患,如今片功未立,怎好回京?你非携私,要其回京作甚?陛下,臣请治陈泰欺君之罪!”
“敢问孙尚书,魏安不回京,如何确认自称魏丰之人真身?”
“当请监正来问话,以确认此人真身。”
陈泰露出笑容。
孙敏意识到不对。
只见陈泰朝他揖了揖,“孙尚书所言是极。”
孙敏拦都来不及,又见…魏渊!
魏渊对陛下道,“陛下,孙尚书建言,请监正来问话。”
御书房一瞬的沉寂。
众人登时生出无数猜测。
魏渊敢如此说,诈?还是有实据?或是…
孙敏立时又收获数道刀割般的目光!
人麻了!
元景面无波澜。
一场好戏搅成这样。
“陛下,魏安有功,赏赐些金银、宅地便可,赐予子爵让边境守土的将士如何想,实在不妥。”
最终,王贞文出列,将话题再拉回去。
“王卿所言甚是。”元景轻轻点头。
…
浩气楼
“魏公,西域来人了。”
姜律中递上一张小纸条。
又奉上一封信,“这是倩柔送回的消息。”
“秃贼。”
魏渊看了眼纸条便放下。
又细细看完那封信。
姜律中抱歉道,“魏公,我当日坚持一下,或无今日局面。”
魏渊摇了摇头,“那人不论真魏丰,假魏丰,这么多天,总要吐点出来,只说些往事有何用?”
姜律中犹豫了下,道,“如此说来,那人说的是真的。”
魏渊目光淡淡,看了他一眼。
后者立即低头。
…
宫城外
一辆马车上
孙敏低个脑袋,委屈道,“首辅,下官也是…”
“我要你顺势把魏丰这事提一提,叫你与陈泰斗嘴了!”
王贞文颇感无力。
大好局面闹成一滩…一滩五谷轮回之物!
没给魏渊上成眼药,还惹了元景帝不悦。
“陈泰此人卑劣至极!”孙敏恨道。
是你愚极蠢极!
王贞文懒得多嘴。
缓了缓,叮嘱道,“这两日,务必从那人嘴里抠出点实在的,不论是否关乎魏安,要实在的。”
“哪日陛下答应请监正问话,我等便失了主动。”
孙敏有点领会,小心道,“首辅不信此人是魏丰?”
王贞文瞥了他一眼,缓缓闭上双目养神。
这人现在就是把刀,握在手中才能做更多的。
就像今日陛下逼迫魏渊。
魏渊出一丝错,这刀就用对了!
至于那人是不是魏丰…那是之后的事!
…
云州
三溪斋
“先生,我带了些东西来。”
魏安招呼着一满载的板车进来。
一群孩童围上来。
他们穿着破旧但干净的衣裳,一双双亮晶晶的眼睛望着板车上的米粮、一条条咸腌豚肉,口中生津,眼里期待,又怯怯不敢上前。
三溪先生姓辛名涯。
“又要你破费了。”
辛涯的穿着更破一些,打了好几个补丁。
以魏安接触的儒家之人中,这位是最不拘小节的。
“先生助我,我该回报之,何来破费一说?”
他笑道。
又看向一众孩童,视线落到两名个子较高一些的少年,“初虎,肖扬,你二人将这米粮、食油、菜肉搬去灶房。”
他这是第三次来三溪斋。
这些孩童对他也算熟悉。
他口中‘初虎’、‘肖扬’二人未立即动手,而是看向辛涯,在后者点头后,才欣喜地上前搬运。
“我也帮忙。”
有幼童上前,绷个小脸努力地拖动几条咸肉。
怎奈身小力小,在咸肉要落地之际,同样一只小手拿住这一串三条咸肉。
那少年脸上有些污糟,在一众孩童中颇格格不入。
魏安见他稳当地拎着咸肉跟在初虎、肖扬二人身后,又仔细看了看那小孩的脸,道,“这是您才收的?”
“那日我进山采药,在山下撞见他躺在路边。”辛涯点头道。
“小孩力气不小,不似一般人家出身。”魏安道。
“他不愿说话,我也不好追问。”辛涯目光落在那小小的身影,“十分懂事,不哭不闹。”
再收回目光,他问向魏安,“如何?”
魏安知道三溪先生问的什么,不过他自己也是白身,不好多说,只点了点头,道,“先生可知,海域之外是否有别的国度?”
“志怪中倒有海外仙岛,未曾见过罢了。”辛涯笑了笑,又道,“为何问起这个?”
“觉得可惜,云州毗邻大海,这般得天独厚的位置,往外贸易或赚不少银钱。”魏安道。
“昔年也曾有好几批巨贾出海,只是再未回来。”
“海内的鱼虾运往别的州,也只一笔好生意吧?”
“怎么?你不做学问,想起做生意了?”
“仓廪实而知礼节,云州凋敝至此,当先富民。”
辛涯闻言不由肃容。
“我这是领了旨意来云州,不施教化,我可回不了京。”魏安忙道。
辛涯脸上笑出一道道褶子,为他解惑道,“海中自有取之不尽的银钱,但这档生意皆为大户豪绅占了,寻常百姓如何与之争利?且海中妖兽也多,寻常百姓出海,归还渺茫。”
“还有妖兽?先生与我细说。”
…
西域
阿兰陀
此山遍地佛寺,是佛门圣地。
山下道路之上,随时可见朝圣之人,九步一叩。
一颗树叶凋落的大树下,青年僧人双掌合十。
“菩萨,度凡金刚归寂了。”
(本章完)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