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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朝思齐十五年九月初十寅时

今天是皇上的五十岁生辰,原本要普天同庆,接受百官祝贺、万邦朝拜。

不料昨晚却突然下旨,一切活动照旧,只是全部改由太子主持,自己则不见踪影,无人知晓皇上怎么了?

太子内侍张怀忠昨晚更是忙了一宿。

在接到皇上命太子接手今天一应事务的旨意后,张怀忠立即至中枢院首辅大人家中,想探询皇上有何深意?为何冷落太子一年多,如今却又突然要太子出面主持国政?有没有甚么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突然接手政务,千头万绪,急需首辅大人指引,不料却扑了一个空,府里人说首辅大人自昨晚进宫面圣后,即未曾再回来。

张怀忠办事甚为周密,寻不着首辅大人,又再遣人至中枢院,想找昨夜本应留守的左中枢大人探询,不料,得到的回复同样是昨晚至干清宫见驾后,即未曾归来;再寻右中枢大人,得到的答案亦同。

中枢院三位主事大人同时找不着人,这是我朝百余年来从未发生的事情,等于国家最高权力机关,完全处于真空状态,这是非常严重的失职。

太子醒来知悉后,不能相信老成持重的首辅大人,还有左、右二位中枢大人会犯下如此错误,其中必有内情。

不过,与其把心力放在追究父皇跟中枢院为何要如此操弄权术,置江山社稷于不顾,不如赶快了解今天有哪些事需要自己出面?能解决多少算多少,千万别误了黎民的生计,这才是头等重要的事。他知道父皇等人闹这么一出,朝廷必将大乱。于是,他转头问怀忠:

“今天都有哪些事须要我出面主持?”

张怀忠虽料到太子必不会关心中枢院三位大人的事,但对于燕王等人的动向,却问也不问,不免大出意料之外,张怀忠有点慌乱,觉得太子未免太过轻敌,但太子似乎也一向如此,于是赶忙招呼第三位宫女呈上托盘,并跟着回说:

“卯时初,殿下要主持今天的第一场廷议,讨论徐州难民的问题。”

廷议是太祖皇帝立国之初所创设的制度,一直沿用至今。就是把一些重要国政议题,牵涉其中的相关部门找来,配合一些民间人士,大家集思广益,做出最后决定,等于是重要国政的最后议决之处;同时也会把廷议的结论公告周知,一方面避免大家各做各的,多头马车,备多力分;一方面也能让大家能有一个统一的依循,知道朝廷是怎么在想事情的?大家该怎么做?

“难民问题?难民到那里了?”太子问。

“刚过了丰县,离京不到百里地,午后申时可能就会涌入京城!”怀忠答。

第三位宫女的托盘中有甘草、红枣、薄荷叶,太子看着这些太医院为他准备的药材,伸手选了甘草含在口中。

太子心想:看来今天第一件事,朝廷就要闹得天翻地覆。

自己虽已被阻绝在朝政之外许久,但透过往来公文所述,也约莫能知难民问题不仅发生得突然,且发生原因也十分光怪陆离,显然背后还有更根本的问题待解,牵涉了汉王、燕王,还有郑家与高家二大家族的利益之争。

此问题就算皇上自己恐怕也是束手无策,却要自己在今天一出场就面对,难道父皇不担心各方势力会一言不合,闹出甚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自己詹事府的府兵已经凋零,待会一定要了解禁卫军的状况,提防事态发展超出预期,一发不可收拾。

“对难民父皇可有甚么旨意?”太子问。

“皇上最后一次的批示是:闹进京前解决。”怀忠答。

张怀忠拿起第四位宫女托盘中的衣服,仔细检查衣领、袖口等处有无可能伤人的异物。衣服同样依太子妃所嘱,用精选的海南沉香熏过,有一丝淡淡的幽香,太子接过衣服后,忍不住闻了一闻,表情似有些不喜;也不知是不喜衣服的香味,还是不喜今天要面对的局势

“廷议之后呢?”太子问

“辰时,在武门广场有一场阅兵。”怀忠边伺候太子着装边答。

太子大口吸气,张怀忠用力帮太子束紧腰带。

束好腰带的太子,因腰身紧缩而显得身体更为结实、精壮。

“巳时,有今天的第二场廷议,讨论跟北族鞑靼是战?是和?”怀忠接着说。

太子又是一愣,对父皇还有三位大人今天的决定更是不解。自己今天才获准重新参与朝政,大家都还在适应,能不能接纳自己?都还在未定之天,更何况是要主持北境是战、是和的廷议,大家如何能服?这不闹翻了天去,才是奇怪!

北境问题自一个多月前,燕王在北境大败,折损近十万兵马后,就是举国上下心中的一根刺,没有人敢轻易触碰;这是我朝百余年来从未有过的耻辱,整个朝廷都不知该如何面对;因为没有先例,所以难堪,更不知所措。

现在朝廷连如何处置燕王都尚无定论,更何况是讨论跟鞑靼该战?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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