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间,姜灵川和杨静华没有离开过不存舍,像往常一样平静度日。
白日在树下歇晌闲谈,晚间在院中静默赏月,多数时候在书房看看闲书,偶尔也对弈几局。
待到节庆时日,也会跟着山上的婢女们热闹一番。
两年的时间,说长也长,说短更短。
就在杨静华以为姜灵川的预知不会灵验的时候,她的生命戛然而止。
明明这两年她一直无病无痛,完全看不出生命即将逝去的迹象。
但,到底是灵验了。
前一日和往常没什么不同,真要说不一样的,就是姜灵川的兴致比往日要好些。
晚间照常在院中赏月,她难得起了兴,让竹枝搬来七弦琴,为几人抚琴奏了一曲。
曲调轻快悠扬,任谁也想不到这会是诀别。
赏完月,和往常一样,竹枝和鸣柳自行离开,姜灵川搀扶着杨静华进屋。
两人还又说了会贴心话,姜灵川才离开。
这一日实在是太过寻常了,杨静华事后不断回想,也没有觉出任何不对来。
姜灵川甚至没有说任何类似道别的话语,很平淡的任它过去了。
可要说姜灵川自己也不知道会是最后一日,杨静华是不信的。
第二日卯时,见姜灵川迟迟未起身,竹枝便去房中唤她。
久唤不醒,竹枝才惊惧着颤着手去探了鼻息,没有任何气息呼出。
竹枝不敢置信,惊呼着跑出去,想唤杨静华和鸣柳来看看。
“主子,您快去看看小主子。”
房中,鸣柳正为杨静华梳发,听到竹枝这般失态的呼声,两人心都没由来的下沉。
顾不得听竹枝细说,急急地往姜灵川的房中去。
杨静华看着好像陷在睡梦中的姜灵川,面容平静,嘴角似乎还带着笑,她有些不敢触摸。
“主子,主子。”鸣柳轻声唤着杨静华。
杨静华这才伸手先探了鼻息,又摸了脉象。
摸完脉,将姜灵川的手放回被中,又替她掖了掖被角。
随后,看了看一旁面有期待的两人,平静道:“你们出去吧,这有我就够了。”
“主子,您保重身体。”
鸣柳克制着情绪,带泪说完这句话,就拉着一旁泣不成声的竹枝出去了。
这种时候,谁都不会有主子难过,她们劝不了,只能尽心把小主子的身后事办好。
等人出去,杨静华对着姜灵川尚有血色的面容说道。
“雪孩儿,你是知道的,对吗?”
“你这般带着笑,是想告诉我,你并不痛苦,是吗?”
“我知道的,你放心走吧。”
真到这一刻,杨静华是哭不出来的,只细细碎碎说着告别的话。
杨静华没有守世俗的丧葬礼,也没守灵,第二日就将姜灵川葬在了后山。
杨静华没有移栽梅树,在林木茂盛处选了片空地,向下深挖了些,不让人打扰了她。
而且按照她的要求,没有坟冢,没有墓碑,距离姜大也不远。
但不存舍内,尤其是正院,处处是她的痕迹,杨静华将一切维持了原样,并不许变动。
不存舍内的众人,尤其是鸣柳和竹枝,小心翼翼维持着原状,她们也不舍得小主子。
杨静华提前两年知晓了,她们才是真的猝不及防得面对。
云溪山下田庄的众人,这几日也不好过,谁都没想到事情会发生的如此突然。
田圃和一众被姜灵川教导过的小孩儿们更是哭得不能自已。
这么好的小主子,为什么就不能长寿呢?
云溪山众人的反应,姜灵川是早就能猜测出的。
但她并不担心,日子是要继续过得,一切都会过去的。
她也不为杨静华担心,因为这两年的相处,她相信杨静华终是能放下的。
姜灵川确实知道那一日就是她的终日,早几个月她就知道了。
时间越是临近,她的感知越是敏锐。
她想让一切自然发生,所以没有跟杨静华说,也没有提前跟任何人道别。
当日姜灵川回到房中,照常洗漱就入睡了。
即使她知道自己会在睡梦中离开,也没有睡前回忆过往,这于她实在毫无意义。
她是无憾的,所以熟睡了脸上也带着笑。
......
姜灵川离世后的半年,是新一年的仲春,杨静华准备回一趟族地,见见她阿爷阿娘。
鸣柳得她的吩咐先寄了信回去,后招呼着众人好一番收拾。
这一趟估计待得久,许多事都得提前安排好。
再有,出来几十年,没想到主子会再回族地,怕是不少人都想回去,随行的人也得好好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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