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人和古代人若说最大的区别,现代人起码嘴上喊的是人人平等,现代人把人当做人。
而阶级分明的古代,平民是什么,是牲口、是两脚羊,是贵族眼里杀了只需要罚钱五百的草芥。
士卒又是什么?是一将终成万骨枯,连名字都不配有,是多多益善的工具人,是市井故事里水淹七军被淹的倒霉蛋,是火烧赤壁被烧的倒霉蛋,永远都是背景板的存在。
而在现代,将士同吃同住,这不是常识?
虞婉看不得这么多人,没有犯错就要去死,并且他们并不是敌人。秦卒是当世最纯粹的职业军人,没有家族和宗氏概念,不像楚军各路山头林立,秦卒只有军令如山令行禁止,以及对二十级爵的建功立业的渴望,哪怕是当做工具,秦卒也是最好用的工具人。
秸秆衣服只是虞婉给的一个过冬的办法,算不上什么好办法,只能说勉强解决问题。
穿秸秆,入秦地,唱秦歌,与子同袍,这才是虞婉的计。
虞婉的计就是把秦卒变成能信任的自己人,这样为将者就不会再猜忌他们,就能让这群可爱的人一起活下去,甚至将来为己方解决各路诸侯的问题。
天虽然冷,此刻,此地,众人心里却是热烘烘的一片。
秦卒的眼里流着泪,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有种被当人看的感动,有种大杀一场的冲动,和对未来的憧憬……
项羽远远的隔着秦卒,对虞婉比了一个拳,郑重的放在心口。
虞婉也抹了一下眼角,笑着闭起了一支眼,单眼做了一个可爱的ok的手势。
那是昨夜的约定:
“我有名字,我叫虞婉,可不是姓虞的那个女子,太不尊重人了。”
……
与此同时,刘邦约了张耳吃早饭,张良樊哙作陪。
刘邦似是几杯青梅酒喝的找不着北,正兴致不绝的看似无意的说着胡话:“实不相瞒,吾本魏人之后,吾与公实乃同乡矣。昔日信陵君门下,吾仰慕公久矣……”
一名士卒闯了进来,快步走到刘邦面前,小声耳语了几句,刘邦脸色勃然大变。
但是刘邦素来定力比较好,瞬间恢复了常色,又继续跟张耳拉关系扯家常,口口声声说自己是魏人。
张耳曾经是魏国信陵君的门客,刘邦在张耳手底下打过工,所以其实张耳是刘邦曾经的老板,信陵君是刘邦老板的老板,刘邦最崇拜的就是信陵君。也因此,两人关系在各路大军中最为亲密。
甚至不止如此,俗话说男人的友谊是一起扛过枪,一起什么什么。刘邦好色,遇到吕雉之前是万花丛中过那种,遇到吕雉之后也举案齐眉了一阵子,但是到了齐地见识了齐鲁的花花世界之后,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还不止,刘邦是双性恋,男女通吃。张耳也好色,尤其好寡妇,来者不拒,亲子养子一大堆,家中根本不需要仆人,几十个寡妇带着一堆儿子什么活都不愁没人做。
刘邦和张耳的年龄还是最接近的,都是知天命的岁数了,共同话题不要太多。项羽和刘邦会师之后,刘邦有机会和其他诸侯联系上的第一时间,见的必然是张耳,对张耳的看重可见一斑。
张耳是真的有才能的,在信陵君时代就是有名的贤才了,政务能力一流,大约是刘邦的第二崇拜对象,也是继张良之后刘邦最想拉拢的人。
张良虽然辅佐刘邦,但其实是韩王的人在刘邦这里出差,人事关系不在刘邦这里;张耳则是从头到尾都是辅佐起义的魏王族,根本不给刘邦干活,也拉不下面子去给昔日的下属打工。
张耳看出来刘邦是真有事,主动结束了宴席,而后刘邦便带人离开了。
张耳是很聪明的,看出来刘邦的拉拢之意,但是并不想介入刘邦和项羽的纷争,只想保住魏国的传承。
刘邦回去之后,跟张良沟通一番后,张良抚须喃喃:“却不曾想,虞氏姬竟如此厉害,与大嫂不相上下。”
大嫂是对吕雉更亲切的称呼,实际上是跟刘邦攀亲,比少君更让人心暖。张良不是楚人,刘邦也不是张良的主君,所以张良是不可能称吕雉为少君的。
刘邦心下一沉,跟吕雉一样厉害,这话虽是夸对方,但也是给刘邦面子了。
吕雉的长处是什么?就是吕雉和吕氏家族的能力,刘吕的结合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利益结合,反观虞姬,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好看的花瓶。如果虞姬能和吕雉一样有能力,吕雉就已经输了。
更何况,刘邦眼下心中具是定陶的戚姬(意为姓戚的女子,刘如意的生母,实际姓姬,戚氏,刘邦进关中时纳的),很难说戚姬身上有多少虞姬的影子,但是这个时候拿虞姬和吕雉对比,刘邦是很难高兴的。
虞姬,是刘邦得不到的女人;戚氏,也看不上刘邦此时的身份,戚氏贵为周天子之后,怎么可能给刘邦做小,刘邦还没能得手。
张良又道:“无妨,且看之。”
刘邦闻言,吸了一口气,似是心中郁结之气发出去不少,而后道:“不为吾所得,便毁之。”
毁的是什么,只有二人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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