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翎说，“不和我们一样，都是米饭？”
孔秋雁说，“是用碎米做的饭，里面有好多沙子，吃一口饭，就要吐出好几粒沙子，吃不好，就把牙齿咯得好痛。几个月都没吃过菜，食堂用大铁锅烧上一锅开水，放上一大把盐，再倒进些酱油，给每人挖上一碗。这就是菜。”
罗秀清一听，眼睛瞪得好大，说，“如何让你们吃这种饭？说不好听的，这样的饭菜连我家猪都不肯吃。”
孔秋雁说，“原来公社茶场也只有七八人，可是，一下子来了这多的知青，菜地里就种那点菜，早就吃光了，而且又没得钱买米，就买这种便宜的米给我们吃。听陈杰的哥哥说，这种碎米是给猪做饲料的。”
罗秀清也说，“我还以为你们这些城里来的知青生活得好安逸好快活，没想到搞得这般可怜。”
白翎也说，“听说你们知青下乡都是有安置费的？”
孔秋雁摇了摇头说，“安置费都拿去盖房子了，本来是想把我们安排在月牙岭上，就把房子盖在了那边，可是，后来又把我们安排在了公社茶场，所以，公社就让把那边的房子拆了，再搬到公社茶场这边重新盖。”
白翎说，“干嘛要把这房子盖了又拆，拆了又盖，这要造成多大的浪费。”
孔秋雁见旁边还有其他公社机关人员在吃饭，就压低声音说，“没得办法，这些都是公社领导的决定。”
一说到有关公社领导的话题，大家都不敢再多说了。
吃完饭，妹子们都来到了广播站，坐在白翎的屋里，一边喝着白糖开水，一边说笑打闹。
白翎对李惠萍李妹子说，“有对象没？”
李妹子年龄比罗秀清大两三岁，对这种问题也不用忌讳，摇了摇头说，“还没得呢。”
白翎对孔秋雁说，“你在茶场知青里给李妹子找一个。”
孔秋雁说，“不晓得李妹子喜欢么子样的？”
白翎说，“要不，让孔秋雁带着李妹子到茶场里转上一圈，看上了哪个伢子，就让孔秋雁从中说媒。”
罗秀清开玩笑说，“只怕李妹子眼头高，还看不上他们知青呢。”因为她晓得李妹子的父亲是县委的副书记，权力好大。李妹子总有一天会被调到县里工作。
白翎马上说，“我常见他们从公社门前走过去供销社。要说那些知青妹子，除过孔秋雁，我还真是没看中一个。可是，那些伢子却是一个比一个帅气，个头也高，青春年少，书生意气，让人一看就好喜欢。”
罗秀清就问，“与黄伢子相比如何？”
白翎用不屑的口气说，“黄伢子还能说是青春年少，书生意气？”
在罗秀清的印象中，黄伢子就算是红花公社比较出色的伢子。
但她知道白翎本身就对黄伢子有看法，不该在她面前提起黄伢子。
于是，她说，“白姐的眼头就很高，要是白姐都这样地夸赞人家知青伢子，那就没得说了。”
李妹子摇着头说，“还不晓得人家知青伢子能不能看上我呢。要是我长得跟秀妹子那样，我就不怕。”
罗秀清马上说，“人家知青伢子以后都是有工作的，我一个农村妹子，人家如何能看得上我？”然后就说，“孔秋雁没得在他们中间挑上一个？”
孔秋雁说，“有好几个伢子在向我招手，我还没得确定，还不晓得离开农村后是么子情况。”
白翎对大家说，“你们都是红花公社的漂亮妹子，要是能在他们中找个心爱的人，那就好让人羡慕。我看咱们红花公社的伢子里还真是没得人能配得上你们。”
李妹子说，“公社茶场的知青伢子有几个分到了我们大队，我见过他们，但是，对他们的印象并不深。”
大家在广播站闲聊了一会，一起去了红花中学。
下午，演出人员要进行第一次彩排。彩排是在一间大教室里。
大家把讲桌抬到了一边，把讲台当作舞台。但这讲台地方太小，只能供独唱和独奏的人员演出，要演剧和大合唱就容纳不下。
白翎让大家把教室前三排的桌椅都集中在教室后面，把地方腾开。
把彩排的地方准备好后，大家都坐在教室的后面的座位上，等待着白翎的指挥。
白翎和孔秋雁站在讲台旁边，一边看着节目单，一边商量着。
过了一会，白翎走上讲台，向大家鞠躬敬礼，用报幕的口气说，“红花公社庆祝农业学大寨年终总结和表彰大会文艺演出现在开始。第一个节目是大合唱：沿着社会主义大道奔前方。由公社茶场知青演出。大家欢迎。”
因为茶场黄书记不允许知青误工，所以，知青不能来参加彩排，只能先空着。
接着，她又说，“第二个节目是独唱，《采花曲》‘有歌无声唱不成’，由向阳大队的李惠萍演唱。大家欢迎。”
李妹子走到讲台上，向大家鞠躬。这时拉胡琴的夏家明拉起了过门。
李惠萍唱了起来。罗秀清在旁边听着，虽然感觉她唱得还不错，但多少还是有些拘谨和呆板，不够热情和欢快，不能把哥呀妹呀之间的爱情与感情充分地表达出来。
但她也不希望让李妹子唱得比自己好，或者说超过自己。
如果那样，她就会在观众和领导面前黯然失色。
孔秋雁当即指出，“李妹子的歌唱得还算可以，但表情太过于呆板，一点都没有男女青年在恋爱时的那种热烈，渴望和欣喜的表情。”
李妹子为难地说，“我又没谈过恋爱，自然没得这种感觉。”
孔秋雁就问，“你就没喜欢过哪个伢子？”
李妹子说，“喜欢是喜欢过，可是，那不一样。”
白翎不耐烦地说，“现在没得时间多说，你自己下去好好地想办法改进。”
关山大队的黎妹子的节目是说唱《刘海砍蕉》，她一人扮演夫妻两人。一会用男声一会用女声，倒是演得不错，蛮有趣。
白翎看完就点头表示过关。
接着是罗秀清的节目。
她走上讲台，听着胡琴拉着前奏，就开始唱了起来，而且唱得出奇地好，甚至让她自己都感动得要落泪了。
刚一唱完，白翎和孔秋雁都鼓起掌来。
可是，唱完之后，孔秋雁就说，“再唱一支。”
罗秀清就问孔秋雁，“唱哪支歌？”因为她并没准备别的歌曲。
孔秋雁说，“像你这样至少要再准备两到三首歌曲，万一观众掌声不停，你就要再唱一首。”
罗秀清想了想，说，“就唱《海霞》电影里的插曲《渔家姑娘在海边》。”
唱完一曲，孔秋雁说，“再唱一首《毛主席的话儿记心间》。”
这首歌是《地道战》里的插曲，这个电影她不知看过多少遍，但是，这首歌却很少唱过。
于是，她就试着唱了一遍。显然，这两首歌都唱得都不如第一首歌。
白翎就说，“这两首歌还要好好地练习。明天下午第二次彩排时，必须过关。”
罗秀清说，“我晓得。”
最后是压轴节目《补锅》。这幕戏他们不晓得演过了多少次，光是罗秀清就看过了两三遍。
因为前面的节日都是小节目，时间都不是很长，唯有这幕戏比较长，也就使得这次的文艺演出不那么显得仓促单调。
不过，人家到底是演过多次，再次演出也算是轻车熟路驾轻就熟，虽然没什么新意，却也演得不错。
彩排结束后，白翎对大家说，“总体来说还是很有成效，但也存在着一些问题和需要改进的地方。现在只剩明天一天了，大家务必要在明天下午第二次彩排时要全部过关，不但要过关，还得要有明显的改进。”
白翎又说，“我马上要跟孔秋雁和夏家明去公社茶场，去现场看一下他们的节目到底准备得如何。大家要坚持岗位，认真排练，不到五点钟不能离开。”
说完话，带着孔秋雁和夏家明去了公社茶场。
白翎他们离开后，大家都待在教室里继续排练。
又练了一会，看着太阳就要落山了。
李妹子过来对罗秀清说，“秀妹子，我要走了，下午还要开广播呢。”
黎妹子也说，“我下午也要开广播呢。”
罗秀清有些为难地说，“你们给我说，可我不是负责人。”
李妹子说，“白妹子和孔秋雁不在，你就是负责人。”
黎妹子也说，“你就负起责任。”
罗秀清只好说，“那你们快回吧。”
见李妹子和黎妹子走了，别的人都要走。
罗秀清没得办法，只好让大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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