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着,遇见了巡逻的小兵。
“许帅!”
小兵一身红袍,系着豹皮捍腰,头戴笠帽,扛着长枪,跑上前来,“我不是做梦吧?三当家知道你来了嘛!我去告诉三当家,她肯定很高兴!”
小兵不明就里,以为当初封兰桡和许澜夜大吵一架红着眼眶是因为剖心自陈被拒,现在许澜夜回来,三当家应该高兴,重结旧姻缘才是。
许澜夜拉住了他,“我们就是从积雪院出来的。”
“这……许帅啊,你是不是还没成婚呢,我告诉你啊,这三当家等你很久了,可不能一直拖啊。
你也不能那么直,女人啊,得哄着,三当家那么喜欢你,我们都看在眼里。”
许澜夜:……
“许帅,你今年虚岁也二十五了,本命年,还不结婚?不能因为家里没人催就不操心这终身大事。
虽然你在云台院没待多久,但弟兄们可都等着喝你的喜酒呢!我们都想知道,到底是怎样的姑娘,能入得你的眼。”
许澜夜幽幽侧过眸,用常人难以察觉到的声音说道:“看见了吧,这就是不解释的下场。”
解释了越描越黑,不解释甚嚣尘上。
“你先去巡逻吧,我待会儿去云台院,见见袁啸天。”
小兵兴高采烈,“这次可一定让我们喝上喜酒哇!”
小兵走远,苏朝歌忽然问:“你喜欢封兰桡么?”
“你怎么也跟他们一样八卦。”
许澜夜白了一眼,“人不会喜欢太熟悉的人,至少我不会,她只是我师妹仅此而已。”
“那如果我的计策会伤到她,伤到袁啸天呢,你会帮我吗?”
苏朝歌后悔了,不该带许澜夜来的。
“怎么,怕我反水啊?”
苏朝歌骑虎难下,暗暗自责起来,“或者说,若我的计策会对你不利,只是利用你呢?许帅,我当不起你那一句朋友。”
“又开始说车轱辘话了。”
许澜夜挠头,几乎是咬牙切齿,“你赶紧完事,要么招安要么火并,让老子回到府衙坐班比什么都重要,这鸟山鸟不拉屎的,真不想多待。”
云台院内,一片萧索。
墙角是一片枯藤,影壁处的漆掉得一块一块的,绕过影壁便是兵器架和梅花桩。
袁啸天一身麻衣,正坐在堂下,一页页翻看账本,同时蘸了笔墨,又为来年支出做预算。
他粗通文墨,于出纳上是个好手。
原本霍家寨的田地商队,度支由霍晏楚身边的程瑾玉经手。
不过,单一个程瑾玉明显支撑不起霍晏楚的野心,于是刚来的袁啸天被委以重任彰显霍晏楚爱才惜才。
这样一来,霍家寨人心浮动。
袁啸天立足未稳,为表态只能隔绝众人,同时又在估算霍家寨的规模。
他算了算田地和存银,分是肯定不够分的,给燕王一点儿,给赵崇约一点儿,留到霍家寨众人里就只剩下谷壳了。
袁啸天悔之晚矣,他受燕王所托,佯装困穷来投,本想里应外合解决匪患而后充实府库,谁知按燕王那个分法,只能饱一个。
届时幽州必然乱矣,流窜起来,幽州营又得伤元气。
边骑营极大可能故伎重施。
而且今年又冷,漠北要是瞅准时机……
怎么剿个匪反而比之前更乱了。
同样困扰他已久的,是这些人一旦被端了老巢还没地,那就只能被刚兴起的幽州营收编为职业军人。
赵崇约肯定不乐意。
幽州营都是良家子,有田地有资产,战时武器自己配备,虽说战斗力不比神武军,至少账面上好做。
现在要赵崇约大出血养一伙没地的匪寇,相当于没进账就算了,还出了一大笔。
若是要照应两边,最好的结果就是,这匪不剿了,大家各安其事,谁也别动这太岁。
袁啸天接手这么个烂摊子,喝了口茶继续看。
正当这时,副手萧飒噔噔地敲了大门,迅疾如风小跑过来。
“又去积雪院了?”
袁啸天闻脚步声识人,放下茶盏后,悠悠来了这么一句。
“嗯……”
萧飒被点破心事,面颊涨红。
萧飒是袁啸天原先的副将,从行伍中被袁啸天提拔,因为耳目灵光,自斥候做起。
在几次突袭之中,提出的策论大获全胜,升任宣节校尉。
封兰桡不是军中人,按照旧例军中无妇女,可封兰桡偏偏打破这个例外,屡屡来找裴将军练剑。
萧飒看不惯,某次在背后说人被封兰桡发现,对方便要求来场比试。
结果封兰桡玩得一手好枪,萧飒被挑了出去,成为传闻中被枪挑的小校尉。
萧飒脾气很怪,经此一役没有讨厌封兰桡,相反还喜欢上她英姿飒爽不让须眉的样子。
他跟着袁啸天为间谍来了霍家寨,有一部分原因是封兰桡在这儿。
即便如此,萧飒还是分得清主次,不谈儿女情长,“许澜夜入寨,二当家,我们要不要联合他?”
这名字陌生又熟悉,袁啸天自是忘不了他们决裂的那一幕。
转眼间,袁啸天灵光乍现——许澜夜,或许能成为那率领众人破局之人。
作为边骑营都尉,袁啸天没法反燕王,但是许澜夜可以啊。
若是许澜夜匹夫之怒,振臂一呼,干出血溅五尺天下缟素的事,至少燕王为了大局,会暂时退让。
“许久未见,”袁啸天放下笔,“我去会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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