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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白衣秀士抚须道:“当真是妖言惑众,居然有这么多人是非不分。恣肆岛乃西落洲所建,岛上妖孽横行,以声色犬马诱人,带坏了多少良家子弟,封了也是应当。”

一个褐衣小胖子点头:“此言有理。郁离君天纵奇才,莳末老妖被压制万年,法力定会变弱,被郁离君打败,也不足为怪。”

金目雪牙的男子对他怒目而视:“大胆,居然敢对莳末老祖不敬,莳末老祖法力无边,德配天地,东荒洲一群庸人,怎知莳末老祖的功德抱负。”

一个身着黑衣身形佝偻的男子叫道:“郁离小贼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之前曾口出恶言,侮辱乌鳞仙姑。”

有人指着褐衣小胖子道:“啊,我知道你,你是松间客,你前些日在广雅真人洞府大门上乱涂乱画,侮辱广雅真人,定是郁离小贼指使的。”

褐衣小胖子松间客气愤之极,大叫道:“一派胡言,一派胡言,我何时在广雅真人洞府的大门上乱画了,郁离君又不识得我,如何能指使我。”

他们身后一群人又开始大声附和叫嚣,“不识得你,你怎么帮他说话,明明你就是他的手下狗腿子,就算不是他指使的,他也应该好好管教管教你。”

松间客气得哇哇大叫,“凭什么要他来管教我?我来管教管教你才是应该。”抡起一个松塔,里面爆出许多松子,向那些人激射而去。

灰衣青年也气得跳脚,大叫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们欺负郁离君根基浅,觊觎他的法宝,一个个如此不顾廉耻,造谣诽谤,无所不用其极。”

芒芴左手握紧如意笔,右手高举一枚方印,在暮色中闪烁生光,华彩流动,叫道:“看,这是与愿印,这是如意笔,都是郁离君的法宝,有本事你们来抢吧。”又对那红衣女子等人一拱手,道:“多谢各位仙君相助,此处并非长余界,如何回去,我也不知,只能各凭缘法。”

语毕,他身形闪动,化成一道流光,划破暮色而去。身着黄褐斑纹袍的女子刚靠到他身边,伸手来抓,此时徒留满手冷风,大叫道:“别跑,别跑。”急追而去。

其余众人见状,大呼小叫,在后紧追不舍。

暮色渐浓,笼罩了整个天地。

待众人散尽,一位白须老翁头戴斗笠缓缓行来,抚摸着迷榖木粗大的树干,颔首道:“此界蒙昧未开,一切可从头开始,倒是个修心炼性的好地方。”

迷榖木叹息,是个好地方吗?最好不是,凶兽们最多张牙舞爪,这些仙人修士动辄毁天灭地,只怕早晚要把这里给灭了。

白须老者仿佛听到了迷榖木的心声,道:“不必担心,这里元气稀薄,那些心术不正之人只知争权夺利,重术器,轻道法,惯走歪门斜道,不好好修炼自身,很快将元气耗尽,法器失灵。那些秉持正道之心的小家伙们虽能好好修炼,却法力不足,心性难定。且让他们在些好好修炼心性吧。”

他掐指沉吟片刻,道:“不对,此界曾有人来过,嗯,居然设了一道锁灵符,不过似有些残损。我来描补描补,让他们的灵智十存其一,免得太快把此界给祸害没了。若他们能存一点道心不灭,消除业障,当可回归本源。”他从怀里摸出一张符纸铺在地上,又取出一只朱笔,沾了沾口水,趴在地上细细描画。

画了半天,终于画好。白须老者立起身,将符纸向空中一扔,那符纸飘飘摇摇扶风而上,直到融入天幕之中,一道金光在天空中一闪而过,恢复成靛蓝夜幕,上有星辰点点。

“过不了几年,他们只怕连这家伙也打不过。”他指了指躲在远处草丛里瞪大眼睛偷看的朱厌,朱厌见他指过来,吓得一哆嗦,趴在地上不敢稍动。

白须老者掏出一张渔网,向空中撒去。这张网像是用透明的丝线织成,在夜色下泛着粼粼波光,覆盖了整个天际。片刻后,他缓缓收回渔网,网中有一团荧光微微闪烁。他将荧光取出置于左掌心,右手结印相对,默默念颂。良久,那一团光渐渐变得凝实明亮。

“你还是年轻气盛,阅历太少,未识人心险恶,当有此一劫。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天地万物都是盛极而衰,否极生泰,轮回往复。不过,你这元神只能捕到这些,应还有部分散落在外,我助你到此,剩下的看你自己的造化吧。”

白须老者身形隐去,消失不见。那团荧光也一同没了踪影。

几日后,黑夜之中,华服女子和她的高徒脚踏一只双耳青铜盂,穿行在山峦之间,围绕着那座高峰转了数圈之后,华服女子道:“这个郁离命可够大的,我们在他所居之若虚境外设置了重百三九镇魂大阵,居然被他逃到这个域外之界,若是当初布设成九九归藏伏魔大阵,那郁离便必死无疑了。不过,如今加上莳末老祖的元神夺舍,又被压在此峰之下,郁离定会魂飞魄散,只盼他们斗个两败俱伤,与愿印早晚是我们的,哈哈哈。”

那位高徒问道:“山主,您怎么知道郁离被压在了此座山峰之下?”

华服女子道:“自然是本山主有先见之明,当日云台仙会之上,本山主看出他资质非凡,本想拉拢一翻,可惜那小子不识好歹。便趁他不备,取了他一根头发,用西落洲秘术养成一只寻踪蛾,否则怎么能知晓他的行踪。现在寻踪蛾已绕此峰飞行数圈,当在此处。”

那位高徒听她夸奖郁离,心内不服,嘴上却赞叹道:“还是山主高明,神机妙算。”

华服女子道:“只是拿着与愿印的那个小东西跑的太快,我们追之不及。那个十方也不知藏到什么地方去了,只能慢慢寻找,这里已经转了几圈了,应是没有。”

那位高徒道:“山主,我们歇一会儿吧,已经寻了三日了,我体内元气已经消耗将尽。”

华服女子道:“歇什么歇,与愿印如被别人寻到,我们岂不是功亏一篑。”说着,念动咒语,召回了那只翅膀上长了四支眼睛的寻踪蛾,二人继续向远处寻去。

千山升晓雾,初日照高林。

清宁跋山涉水,此时清晨,来到迷榖木前。她追逐莳末,半途中元气将尽,无力再御风而行,只能安步当车。敦阜鼎等法器皆散落不知何处,不见踪影。

只见眼前一座山峰高耸入云,山顶白雪堆积。透过缥缈的雾气,可以看到山谷中有一深潭,幽深静谧。环顾四周,群山环绕,这些山峦高低错落,层层叠叠,峰谷间数道溪流蜿蜒而下,注入潭中,形成了一座阵法。阵法的中心处,是这座高山。山脚下,深潭边,立着一块山石,朴拙嶙峋,仿佛已历万古,上面刻了一个大大的嶽字。

迷榖木的半截残躯上,数条新枝伸展,如龙爪一般探向天空,玄茎虬结,青叶如盖,白花已不复见,几枚青色的果实隐藏在绿叶中。

盘桓数日,清宁把此处的山川草木鸟兽金石等一一记录下来,向东方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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