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巴经常撞到叶振扬的头顶。
他们都很显老,四十多岁的时候就老得不成样子。
叶振扬以为是他的记忆出了问题,后来从许多朋友和生意上的伙伴口中得知,那个年代的农村,人就是显老,皱纹很深,背很驼……
很大程度上反应出劳动人民最真实的模样。
叶振扬在坟头说:“爷爷,婆婆,现在的人腰杆比以前挺得直了。以后会挺得更直的。”
最后到了老爸的身边,这就是二姐的坟,还是那么新的样子。
老书记说:“你二姐要是没走,现在只怕嫁人,你外甥只怕是都两三岁了。”
二姐最像老爸,性子很刚,又凶,但真的很聪明。
叶振扬记得二姐去世那天都还在安慰老爸。
“爹,你是有福气的。”
“妈妈很贤惠。”
“大哥又踏实,又能吃苦。”
“庙祝都说老三是文曲星。”
“这福我是享不到了,老爸,我在天上守着你们,你在人间照顾好他们……”
如果不是天下雨!
老书记不知道还要在这里站到啥时候。
叶振扬回忆了一下,每次到二姐的坟头,都会下雨呢!
“二姐,我想你了呢!”
叶振扬呢喃一句,一阵风吹斜了竹林,就像二姐的手抚过了叶振扬的脸……
老书记拿着背篼收拾东西。
庙祝很激动,赶紧把装着整块座凳肉的碗端起来往背篼里放:“这个这个,这个不能忘,要不然晌午的回锅肉就没搞了。”
一瓶酒是倒光了。
庙祝最后几滴都不放过,仰头把剩那点发财酒全都倒嘴里,又急忙去把上面点的那几支烟没烧完的猛抽了几口。
叶振扬两腿打闪地下山,嘴里数落庙祝:“偷你庙子的红布就要爆毙……你抽英烈的烟就屁事没有。你和你们家祖师爷还真的是法力无边。”
“不抽可惜了嘛!”庙祝追上来,厚着脸皮说。
路过人家家的竹林还要去剥笋子壳,把嫩竹笋掰两根带走。
叶振扬翻着白眼,听着嘤嘤嘤的声音。
一只咖啡色的小崽崽以五体投地的方式爬在枯竹叶堆里,眼睛倒是睁开了,腿脚还没那么灵活,小尾巴已经会甩了。
眼珠子没什么神彩,不晓得是饿的,还是先天发育不良被嫌弃了。
否则这么丁点大,不是该在妈妈身边找奶喝吗?
哼哼叽叽的奶狗淋着豆大的雨点,当它抬头时看到了一张笑脸时,感觉这个怪东西浑身放光。
于是,它便以为光是可以驱散雨水和恐惧的。
叶振扬抄手搂着它的肚子,它就像只毛绒玩具一样赖在叶振扬的手心里。
两只小脚脚吊在后边程放松状态,尾巴不摇晃,时不时歪歪头。
叶振扬从它头顶倒着下去杵它面前看一眼,它会吓得缩一下脖子,接着便疯狂吐舌头,想跟这个替它遮风挡雨的怪物亲近。
老书记回头看到这一幕,说了一句:“有虼蚤!”
叶振扬说:“我天天都洗澡的。”
也是,像叶振扬这么爱干净,怕啥虼蚤?
至于狗身上嘛,一滴敌敌畏就解决干净了。
庙祝在旁边盯着狗头看:“好,好得很。镇宅神兽!”
这个老毕登真能吹,你想听好话,他能连吹几个小时不重样。
你不信他吧,红旗镇的红白喜事离不了他。
你信他吧,好像也没什么用。
这个老混子一身破烂,却过得比谁都逍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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