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府众人,被安排在军帐暂住。
部曲与郡兵整饬战场后,倚着营帐休憩。
呼噜声宛若雷鸣,在营垒中此起彼伏,折磨着周尚等人。
他们就像是困在营帐待问罪的囚徒,不知道未来是什么走向,或生,或死,都在他人一念之间。
“叔父。”
周瑜顶着发黑的双眼,低声道:“侄儿打探过,昨夜宛陵督并未出手,费栈死于项辞手下,也不知会稽郡传来的流言蜚语,是否为真。”
“公瑾。”
“宛陵督不会轻易出手了。”
周尚盘腿坐在竹席上,神情有些复杂。
这位宛陵督,相较于还在征战沙场,逢敌必陷阵的孙策,强出不止一筹。
这位出身草莽的宗帅,已经明白怎么做一个人人称赞的君主了。
每一个上位者必行‘养望’之事,籍此俯照治下百姓,文武兼备才是王道,暴戾建功的武将,不足以称之为使君,主公。
项重的过往太过凶戾,所以践行文治,贺齐,项辞,项田等人才是主战之人,
大日西沉。
漫天的金光挥洒。
营垒中,两方军卒埋锅造饭。
炊烟伴随着旷野上焚烧尸体的味道,让人食欲不振。
周尚等人行至帅帐,案几上摆下餐食,左侧席位坐满了军府文武。
“宛陵督。”
周尚作揖恭拜道。
“拜见宛陵督。”
周瑜,武库令等从属紧随其后。
项重扬了扬手中木筷,淡然道:“诸位且坐,等饱腹后再言。”
“诺。”
“唯。”
众人相继落入右席。
碗筷碰撞,咀嚼声,呼吸声不绝如缕。
帅帐内部的气氛逐渐变得压抑,仿佛是行刑前最后一顿饱饭,让郡府从属如坐针毡。
直至骄阳西去,夜幕重新降临大地,军卒入帐收取碗筷,点燃油灯才将帐内再度照的通亮。
“文则。”
项重倚着案几,摩挲着宛陵督印,淡漠道:“拟文,秣陵令,丹阳纪氏心藏歹意,收买丹阳郡丞施畏,贼帅费栈,妄图夜袭军营,军司马腾耽不幸战死,幸得太守周尚及时支援,内外夹击,诛敌三千余,二贼授首。”
——蹭。
周尚猝然从竹席上起身。
整个人神情恍惚,呢喃着:军司马战死……
腾耽是北海名士,更是州府幕僚,军司马,竟然死在了昨夜。
若是由项重这份军报发还州府,他这个太守将会彻底得罪北海名士与两淮士人。
可他又能做什么?
难道,直言不讳的说自己不知此事?
若真如此,项重可以断定失责之罪,当场撸去他的太守一职,主营建的周瑜也会为此付出代价。
这份公文军报,就是彻底将庐江周氏拉上舰船的纤绳,想要活着必须俯首于宛陵督帐下,若是想要逃脱束缚,唯有一死。
“怎么?”
项重眼眸冷厉,斜睨着质问道。
周尚衣襟被汗水浸湿,深吸了口气道:“宛陵督明鉴。”
“拟文。”
项重将印信竖立在案几上。
“唯。”
吴范提笔沾墨,开始在帛书上撰写军报。
项重目光落在周瑜身上,漠然道:“周公瑾主营建,使得营垒建设泄露给贼人,武库令泄露抛石机制造之法,二人以戴罪之身发入贺齐帐下为卒!”
“谢宛陵督。”
武库令尽是惶恐,连连对着上位道谢。
周瑜有苦难言,发军为卒,还是贺齐的麾下,逢战必是冲锋陷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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