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脚步声从府外传来。
周尚，周瑜，郡府从属闻声回望。
只见项辞扶着剑柄，迈入庭院之中，目光扫过堂中的惨状，咋舌道：“阿田还是如此心狠手辣。”
“见过将军。”
周尚走出大堂，作揖问候。
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绝对不能自视甚高。
来人敢直接称项田为阿田，必然是项氏宗部挑选出来的人，地位还要高不少。
“项辞。”
“暂掌护纛营。”
项辞咧嘴笑道：“宛陵督是某大兄，城外已经开始打扫战场，大兄让某入城请诸位前往营中一叙，还望太守早些启程。”
“大兄？”
“擅问武？”
周尚错愕无比道。
项辞点了点头，一脸认真道：“亲的，大兄让某问武，胜了天下人便可做宗帅。”
“诺。”
周尚苦涩一笑。
亲兄弟，愚痴儿，名声并不小。
有时候项辞的士人圈子的名讳，比项重还要响亮。
毕竟，一个莽夫问武士人，早已经在会稽士族中传的沸沸扬扬，他也有所耳闻。
宛陵督相邀。
郡府之中，无人可以拒绝。
离开城池后，浓郁的血腥近乎化为实质。
临近营垒，可以看到进进出出的卒武，正在搬迁尸体，堆砌在远处进行焚烧，顾雍，步骘，卫旌三人正在统计战死的部曲卒武，至于郡兵则是摆放整齐，等候郡府清点。
武库令看着营外陈设的抛石机，整个人眼前一黑，靠着同僚搀扶才堪堪站稳。
抛石机虽然制作的有些粗糙，制式却与武库中的一般无二，可以笃定图纸是从武库泄露出去，恐怕他再怎么辩解，也会背负不察之责。
入营之后，众人忍不住遮掩口鼻。
偌大的营垒超过半数地域被鲜血殷红，散发着腥气。
弩矢，断兵裂甲，残肢断臂，甚至有些人被割下头颅，还有一些被踩踏成肉泥看不出形状，需要用铁臿连带着泥土铲在车舆中拉出去掩埋。
难以用言语来形容，或许鲜血浸地，万军成骨，莫不是如此惨景。
“砰。”
周瑜一个趔趄，撞在项辞的背上。
回头一望，营内地面比营门低了寸余，还依稀能看到斑驳血迹。
项辞伸手扶着周瑜的额头将其推起来，满是关怀的问道：“你无事吧。”
“无碍。”
“有劳将军。”
周瑜神情羞臊，连忙作揖道。
项辞摆了摆手，满不在乎道：“虽是初冬，地上的血肉还是能招惹蚊虫，所以参军让某等铲去一寸，稍后会换些新土回来垫上！”
“唯。”
周瑜神情复杂。
参军顾雍，吴郡名士。
顾姓分南北，北顾兴于夏初，早已落寞，南顾最出名莫过顾元叹。
拜为参军，能在战后如此冷静的处理军务，比他刚才在郡丞府的表现强太多了。
想到这里，周瑜又不禁有些羞愧。
战争他不是没有经历过，死人更是屡见不鲜。
可看到近乎被剔成白骨的施畏，还有鲜血浸土寸余的战场，竟然有些惊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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