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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该下旨遣朝中兵马剿灭白莲教乱。”这几日以来,陈易一上山便为陆英的事跟周依棠相争,除此之外,便是把目光都聚焦在小狐狸身上,一时竟忘了闵鸣的存在。

而且这点小聪明,也没人会发现吧……

这话说得委实模棱两可。

陈易侧过脸去,不知要说什么,只无奈地笑了笑,应下一声,“嗯。”

殷听雪理所当然道:“芍药呀,我最喜欢芍药了。”

小半天过去,殷听雪背过了书,便自己出了学堂,苍梧峰上没多少人,周依棠虽是偶尔监督她背得过不过关,但也不经常,大抵全靠自觉。

“什么?”

“素心,你说说,这该如何是好?本宫姑且听听。”

她吞了口唾沫,恹恹地瞧他。

“送给我的?”

“那…”旨意要经六部本就是国之常事,素心旋即如梦方醒,连声道:“非常之时,以非常之事,特调外将提督军事,兴兵南下剿灭白莲贼寇,乃至…缉押湖广诸官,肃清湖广之乱局以示天下。”

殷听雪略有疑惑,旋即恍然大悟,

“知道就好。”

话音一落,诸宫女照做,旋即便按着座首瓷盘金箸,其余诸座瓷盘银箸的规格摆好。

低头看了眼奏折内容,素心瞳孔微缩,不可置信道:“已光复永州府?竟腐败如斯?!”

“是,”素心停顿后,交代道:“白莲贼祸乱湖广至今已两月有余,永州府的东安、宁远、零陵等诸县皆陷白莲之手,顺江而上到衡州府、长沙府,二府虽早已戒严,然而贼寇凶猛,衡州府已有三县陷落,长沙府只一县落入白莲之手,但长沙东面的吉安、抚州等地都出现了白莲教众的身影,而龙虎山已经封山,只怕白莲贼的活动之地,比所述的更远!”

“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周依棠冷笑道。

不过,作为女官的她素来明白这等时候,不必妄自揣度,应声道:“是。”

少女的话字字落耳,周依棠的眉毛轻垂而下,似是若有所思。

“你找闵姐姐做什么?”殷听雪先是问了一句,旋即交代道:“她如今在做杂役管事呢。”

近了元春堂,盏盏宫灯亮起,照得内里一亮,朱紫的柱子支撑墙面,耀眼鲜明,壁画上的修罗战场仍栩栩如生,画前圆桌积了层厚灰,但布置仍然和过往如出一辙。

周依棠如何不明殷听雪的意有所指,纵使如此,仍旧问道:“当真如此?”

这边利用陈易斡旋周依棠,那边利用周依棠斡旋陈易,让他们都喜欢自己,再加上陆师姐,自己岂不是好日子两天接三天的?

步伐缓慢,慢到足以让人有闲情雅致欣赏天上一轮阴晴圆缺。

座上的安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知阴翳里的笑意几分怒容,只听她缓缓道:“白莲教乱,无非是领头的得了几分机缘,受了几分传承,剿了便是,不过面上之症,只是这地方官吏欺上满下,倒是病入骨子里了。”

素心不禁有些瑟瑟发抖,她自然知道上一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更明白那犯大不敬之罪的人,至今仍流亡四野,下落不明。

“啊,夫君不要了……”

咔。

“他死了。”

“这么紧张干什么?我来找你,是因为我想到一个人。”陈易停了一停,吐字问道:“闵鸣怎么样了?”

浓郁夜色里,待宫女通报的间隙,素心深吸一口气,擦了擦脖颈上分不清是热汗还是冷汗的粘稠,随即便被宣入宫内。

素心止住颤抖,却不清楚话语间意味。

陈易微微颔首道:“好,那我待会去找她。”

而且由于闵鸣的性情,她本身就是一个很容易被忘的人,虽说有凶器,可毕竟裹在衣裳里,也没真见过。

寅剑山是为北方第一大女子道门,门下诸峰内外门弟子多达数百人,如此一来,相应的杂役班子也需近百人规模,毕竟光是“吃喝”这一项,便需要不少人手,而纵使道人们能够辟谷,但也是修道有成之后。

那案前果真沉吟不语,笼在一派寂静的黑暗里。

“什么事?”

许久,安后起身缓缓自阴翳里走出,道:“去一趟元春堂看看。”

周依棠面容微凝。

素心兀然听到话音,抬起头,还不待她开口应声,就又听一句。

“好一个湖广教乱,”安后面容不变,只轻轻把一封折子送到素心面前,“这是湖广左右布政使、巡按、还有几位都指挥使联名送上的请功奏折,”

把败绩上报成胜绩并不罕见,太祖时便有之,然而把大败报成大胜,却俨然是另一回事,素心久在尚书内省辅佐处理政务,全然想象不到大虞地方竟腐败到如此地步,连湖广都如此,更南面的两广地区呢?只怕哪一日贼兵抵京城下,各地都仍是大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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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顿了一顿,嗓音幽幽道:“都是一桩桩大捷啊!”

殷听雪发觉脖颈发寒,缩了缩,脸颊噔地通红起来。

见时候到了,殷听雪耳垂微动间,把思量好的话语趁热打铁一口脱出:“之前我跟周真人说过,想摆布他,要温柔些是不是?不过物以稀为贵,其实像我这样百依百顺,他该欺负还是欺负,可你看看…你性情这么…这么冷,稍微温柔点,他嘴上不说好话,心里都屁颠屁颠的了。”

孔明灯…

接着,殷听雪一停步,猛一回头,陈易的脸便出现在面前。

由此望过去,她左侧是冬贵妃、林琬悺,正对面是殷惟郢,右侧是殷听雪、东宫若疏,还有夹在中间的他……

殷听雪吓一跳,书掉在地上,她连忙捡起,接着道:“你…你怎么来了?”

像是觉察到殷听雪的动静,陈易旋即道:“是送给你的。”

啪!后背被拍了下,殷听雪猛地醒来,惊声道:

“你看过,就说个大概吧。”那案台处传下话音。

“可你不知道…”殷听雪语出惊人道:“他要我的时候喊你的名字。”

她回过身来,“你说什么?”

宫灯光彩流溢,

只听殷听雪继续道:“我俩在一块时,总聊起你,别的都不聊了,他每一回都很怅然若失,你不知道他多依赖你。”

“嗯。”

“你…去找闵姐姐做什么?”殷听雪好奇问。“我听闵宁说过,她会做孔明灯,我让她教我一下。”陈易道。

其实不必殷听雪去说,独臂女子也或多或少觉察得到,陈易对她的需要,纵这逆徒会千般忤逆,可每每真到关键时,都会顺着她的意思来。

明月皎皎悬于夜色,宫灯映射四周墙壁,又漫射到杯沿,有宫女适时斟酒,杯中涟漪荡荡,烟波浩渺,倒映安后一人的面庞,灯光落杯中细碎,勾勒着那场宴席,恰是回忆里唯一一幕美好,那时偷得一场天公作美、阖家团圆。

许久后,这一国之后竟百转千回般地轻一叹叹道:“又要新一年了。”

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

却是人去楼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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