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行云把玩着柯昔手上的手绳,盯着那处没有移开视线,他似乎在等刚刚那个问题的回答,沉默着给柯昔足够的时间。
柯昔“嗯”了一声。
“你要是真喜欢那些画,毕设展览完,我把它也拿回来给你。”
聂行云:“可以吗?”
他呼吸在柯昔的耳边,两个人怎么都没有逃脱这个亲密距离。
柯昔点头:“只要你想。”
关于柯昔,聂行云的好奇心正处于旺盛期,他不会说不想。
手腕上的手绳被他玩得松松垮垮,轻轻一抬,就能看到那道疤痕。
那道疤痕不怎么大,比汪轼捅他的那刀导致的伤口小得不是一点半点,汪轼没有伤到他的要害,这小疤痕却实实在在要过柯昔的命。
他不知道柯昔会不会介意,但还是忍不住低声问:“疼吗?”
京市已经入夏,聂行云本就体热,拇指摩挲着那道疤痕,那块皮肤好像伤口复发似的发烫,极其具有存在感。
柯昔答非所问:“怎么知道的?”
聂行云:“找不到你的时候有一回去找了你妹妹。”
想了想,他没打算出卖柯下下:“是我问的,她没想说。”
“她为了我好,我也知道,你不用包庇他。”没想到柯昔没给妹妹留面子。
聂行云稍愣,把柯昔弄笑了:“聂老师你欲盖弥彰得很明显。”
“好吧。”聂行云叹了口气,“我确实不太会撒谎。”
“所以呢,疼吗?”他又问。
柯昔没想到聂行云这么敏锐,他都特意移开了话题,他竟然还能扭转回来。
可是疼不疼,柯昔已经不记得了,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如果聂行云露出心疼的表情他也不知道怎么安慰。
但他还是实话实说:“不记得了。”
他道:“这已经过去太久了,小时候不懂事才觉得一了百了能解决所有的坏情绪。”
后来活下来了,发现坏情绪是解决不了的,他痛苦的死去,那痛苦就将永远跟随着他。
“肯定是疼的,”聂行云学医的,不会不知道那些理论,“割在血管的位置,不会不疼。”
如柯昔所想,聂行云的语句听来哀伤,而他不知如何劝解,那是他已经不在意了的人生。
“或许吧,应该疼得吓人?下下反正被吓得不轻。”柯昔微微低头,和肩侧的聂行云对视,“所以就别让我想起来了吧?嗯?”
聂行云果然不说了,他抬起柯昔的手腕,轻轻地在上面落下一吻,说以后不会再有了。
“等你生日的时候,给你个更好看的吧?”
捏捏柯昔的手绳,聂行云这么说道。
聂行云最后挑了部爱情片,配合着傍晚走向黑夜的昏暗,落下了暧昧的氛围。
聂行云自始至终没有放开柯昔,他像大型的狮犬,认定了自己的猎物,就没有撒手的可能。
爱情片不太能进柯昔的脑子里,晚上的天气还有些凉,聂行云又是个体热的,柯昔看得有些昏昏欲睡。
“不好看吗?”聂行云发现他头点地,便问道,“要不要换一部?”
柯昔打了个哈欠:“不用了,都快放完了。”
他说:“我不太爱看电影,经常这样,和它们无不无聊也没什么关系。”
聂行云:“那怎么还说要看?”
柯昔脑袋往后一靠,正好抵在聂行云的肩前,说话声音懒懒地:“娱乐你的身心啊,天天工作,感觉你要生锈。”
“嗯。”但聂行云还是问,“要不要回去睡觉?”
“感觉还能再坚持一会儿。”柯昔说。
投影上的女主角朱迪正在解释自己为什么叫朱迪,柯昔有样学样,随口问了句:“你的名字有什么寓意吗?还是说聂倾随便取的?”
“不是。”聂行云说,“我名字是我爷爷起的,老人家爱读书,被聂家困住了很多年,也向往自由。”
“我的名字是云端游走,灵魂自由的意思,老爷子是把自己没有的都扣在我上头了。”
听起来特别好的寓意,但看起来就像个诅咒,柯昔想,结果聂行云在聂家的日子里,没有哪里自由,甚至现在,聂倾和林浔仍然不愿意放弃这个绝佳的傀儡。
朱迪说完自己为什么叫朱迪,凑上前去吻上了男主角的唇,于是柯昔转了身,也吻上聂行云的嘴唇。
他们气息交缠,和影片同步着,将暧昧因子放大。
但柯昔却没有循规蹈矩,他最后向聂行云道歉,有点后悔自己随便提的这一茬:“对不起。你开心一点。”
聂行云:“别总是道歉阿星,你分明知道我不在乎。”
柯昔皱眉。
“可是我还挺在乎的。”他用手提了提聂行云的嘴角,“我想你开心一点,聂行云。”
聂行云便垂眸看他。
不是打量,更像审视,似乎在分辨柯昔所说的真假。
毕竟他就是这么沦陷到名为柯昔的汪洋里去的,漂亮男生演的时候真,真的时候反而朴素得像假,笨得不行,聂行云一旦看懂就心软。
身后朱迪同男主角的暧昧氛围终于结束,在暧昧的冲击下互相说着“I love you”和“I love you,too”,柯昔还在想要不要接着看,聂行云就把他的手挪开了,忽然低头碰了碰他的嘴唇,转瞬即逝。
“阿星,我喜欢你。”
随后是突如其来的,像小男生一样的告白。
柯昔没有反应过来的呆滞,聂行云以为这人又在思考转移话题,于是又说了一遍。
“我喜欢你。”
因为柯昔需要确凿的答案,所以他可以说上很多遍。
在他再度开口前,柯昔终于回了神,缓缓回答他。
柯昔:“我知道,你不是第一遍这么说。”
聂行云的视线仍然停留于他的双眸:“嗯,所以阿星会答应吗?”
柯昔:“你觉得呢?”
聂行云:“我当然想你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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