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昔不太明白在一段关系中过于奉献自己是不是好的,在他的印象里,过于卑微地位就会低下,愈发可怜,两端重量差异过大,总有一天会失衡。
柯昔丰富的二十多年里,一直处于失衡的状态,他最清晰卑微是什么心理。
聂行云是不是把自己看得太过重要?柯昔不太清楚,但只有一点点,柯昔也并不希望聂行云会变成自己。
在被聂行云撞进医院的时候柯昔就表达过,没有谁能比自己更重要,这样看聂行云好像并没有听进去。
聂行云看起来冷静,但总在柯昔意想不到的时候很冲动,意识到无能为力的时候、憋着气的时候,聂行云应激下的动作都是对生命有所威胁的,例如喝酒,例如车辆的碰撞。
柯昔只会在爱的时候表达爱,但不会表达永远,不做自己会一直留在聂行云身边的保证。
他迟迟未点下头的原因也是如此,倘若他们在一起,然后哪一天他想远走高飞,聂行云又要开着那辆车撞上谁?
他分明没有给予过聂行云什么,不值得聂行云这般看重对待。
聂行云的留宿很短暂,待在柯昔身边的时候他经常接到刘锦的电话,刘锦甚至会拿着合同上门来,是肉眼可见的忙碌。
聂行云说过工作要摆到明面上来了,聂倾发现和自己抢夺项目的是聂行云,手下更加不留情了,光是刘锦挂名坐台,已经不太能够对付。
柯昔的房子小,每次有人找上门都怪奇怪的,容不下这尊大佛,索性直接把人赶回家了。
隔天柯昔回京大考试,回来时碰上在门口拿着合同踌躇不安的刘锦,似乎是不知道该不该按门铃。
但是聂行云没说今天要来,他们最近约定好了时间,柯昔不想打扰对方工作,所以聂行云会挑自己有空的时候来。
但这样的时候并不多,聂倾怎么说也是管了几十年公司的人了,打起自己的亲儿子来是一点也不留情,聂行云总是上一秒还在抱着柯昔昏昏欲睡,下一秒就接到电话出门。
有时候柯昔觉得聂行云也不用这样折返跑。累。
但聂行云好像开始学会装可怜了。
“想见你所以来了。”
他总这样说,说得越真心,看得越真诚,柯昔越无计可施。
刘锦看到他像看到了救星,说自家老板电话打不通,按门铃也没人开门。
“聂行云今天不过来,”柯昔说,“你可以去他家找他。”
话刚落音,前院的门就从里面打开了,聂行云先看见了柯昔,说了句你回来了,在柯昔脸上亲了一口,还几温和,把刘锦看得目瞪口呆。
虽然偶尔也会来这里,漂亮话少的男生总是在画画,但是住在一一起,他也看出来两人举止有些亲密,但聂总什么时候这么…这么……直白过。
好似才看见刘锦,聂行云收了收脸上的温和气息,伸出了手,公事公办:“合同拿来。”
刘锦:“……”
他将合同递出,自然地跟着自家老总往里走,只有柯昔呆呆的,愣了一下后跟上去问:“不去公司谈吗?我这里地方太窄了,春卷也会捣乱。”
结果聂行云当着他的面打开了前段时间还是乔柠在住的屋子:“去啊,现在这里就是我的办公室了。”
柯昔感觉自己可能哑巴了,艰难地挤出几个字:“你…什么时候租的?”
“乔柠搬走的时候,买下来了。”聂行云说,“今天才有机会把东西搬进来。”
聂行云不说,柯昔也知道是因为自己需要回学校期末考,给了足够的时间。
柯昔:“搬进来怎么还偷偷摸摸的?”
聂行云大方回答:“你估计不会同意。”
刘锦跟在听什么秘辛似的,汗流浃背。
没想过聂总在感情里也先斩后奏,还先斩后奏得理直气壮。
聂行云思虑得没错,如果直接跟柯昔提,柯昔还真不一定答应。
两个人看起来有事要忙,柯昔觉得自己占的时间够多了,打算回去了。
聂行云一把抓住他的手:“那我今晚能不能过去?”
刘锦默默扭开了头:想当聋子。
柯昔忽然注意到刘锦的动作,不知道聂行云这人什么毛病,耳根子红红的,丢了句你下班再说赶紧跑了。
柯昔久违地点开了微信,觉得前邻居或许能知道些什么。
乔柠说微信联系,实际上后来再也没有联系过他,柯昔犹豫再三,还是点开了对方的聊天框,试探着问了句。
【星:你房子转租出去了?】
但是乔柠久久没有回复,柯昔只好转身投入艺术创作中,很快将这件事忘记了。
聂行云从隔壁回来的时候已经深夜,打开灯周遭已经安静下来,春卷也在呼呼大睡了,但桌上留着热了就能吃的食物。
虽然只一起住了几个月,但是他们太了解对方的生活习性了,柯昔猜得到聂行云一旦忙到深夜就不会吃东西。
聂行云吃了两口,觉得疲惫,洗漱抱着人睡觉去了。
柯昔最近考试,起得早,聂行云本也是个睡不熟的,柯昔前脚更新他后脚就睁眼了。
只睡了几个小时,但聂行云习惯了,觉得还算休息充沛,问柯昔说:“要去考试吗?”
把柯昔吓了一跳。
柯昔昨晚睡得也不算早,凌晨一点多才收起画笔去洗澡,聂行云既然睡在自己旁边,只会是更晚。
“不睡了?”他说,“你后半夜才回来的吧?”
“习惯了。”
说完,他便从床上下来去洗漱了。
他偶尔过来过夜,洗漱台已经留下了他的使用痕迹——毛巾牙刷都已经变成双份的了。
有更多的东西变成了双份,柯昔的衣柜里甚至挂着聂行云的西装,两个人的生活用品比之前同居的时候更黏腻的纠缠在了一起。
柯昔想拒绝他的请求,但聂行云二话不说洗漱换衣,他也不知道怎么拒绝聂行云的好意,再让人睡回去就过分了。
聂行云很顺从他,柯昔提出来的无论对错,他都不拒绝,好像就怕柯昔情绪上有个好歹。
他唯一拒绝过柯昔的,就是没有归还那枚戒指。
想到这里柯昔忽然往男人戴戒指的地方望去,随之愣住——每一根手指都骨骼分明,但那上面什么都没有。
聂行云正在套长T恤:“看什么?”
他说话总是很简短,听起来强硬、没有什么人情味,没有语气词,像在下定义,但柯昔敏锐,有时候能察觉聂行云的情绪,也早已习惯聂行云的交流方式。
他动动嘴唇:“手上的戒指呢?”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