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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逼人帮写作业一事,宝颐驾轻就熟。

她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字帖:“这是我的字,欧体行楷,记得模仿得像一点,若叫先生看出来端倪,我必会罚你。”

沉默半晌后,他终归是敛下了眼眸,把所有的不甘与愤懑藏于睫下,

看了眼她娟秀流丽的字迹,淡淡道:“你走吧,功课我会替你做。”

“真的?”宝颐不信:“你从前是在乡下进的学,也做得来侯府的功课?”

裴振衣没有回答,当着她面摔上了木门。

宝颐在门外瞪眼:“做不出也别逞强啊,男孩子太倔强,要吃亏的。”

*

此后几日,宝颐对这个你追我躲的游戏越发起劲。

每日去族学读书,总要带一大筐点心分发给同窗,但只有给裴振衣的那一份里面,暗暗藏着糖浆和字条。

宝颐没什么文采,字条上写的都是些调戏之语,类似于“你是我的”“我看上你了”“糕点不如你甜”“好哥哥我今天穿了新的裙子配红宝石头面你是不是怦然心动了”……等等。

非常低俗,异常下流。

裴振衣最初看见它们时,往往目露恼色,后来收得多了,也就麻木了,连看都懒得看,直接揉作一团,扔到池子里去。

李令姿的待遇则比宝颐好很多。

她属于知书达理的好姑娘,糕点是不屑送的,她选择直接送书,也不白送,表面上号称借裴振衣誊抄,抄完还给她,既能体现品味,又不怕对方不收,一举两得。

汝阳精准评价:“你瞧,看看什么叫才女,人家这脑子比你好用太多了。”

宝颐平生最恨有人拿她与李令姿比较,气得直跺脚:“送点东西算什么,我才不会输!“

她好胜心起,连着好几日下学后跟着裴振衣回院,去了也不做什么,就在旁看着他做功课练武,裴振衣不胜其烦,偏偏不能赶她走,只得任由她在耳边喋喋不休,恨不得就此把耳朵闭上。

偶尔宝颐也会撩拨他一二,比如摆个妩媚些的姿势,整治点点红袖添香的小情调,恰到好处地恭维他……可她绝望地发现,她在旁的男孩子那里屡试不爽的招数,用在裴振衣身上简直毫无用处。

怎会如此。

宝颐拒绝怀疑自己的魅力,她觉得一定是裴振衣不正常。

“汝阳你说,他是不是不喜欢女人?”

又一次被裴振衣冷脸拒绝后,宝颐忧郁地抱紧了美丽的自己,蹭了一胳膊的粉。

国色天香的大美人见天儿在眼前晃悠,不心动也就罢了,他竟还嫌她烦!这不是不正常是什么?

汝阳幸灾乐祸:“瞧你天天乱勾引人,视别人的心意当粪土,这回可撞了南墙吧?”

“汝阳,要不你去寻个齐整的小厮试探试探?”

宝颐道:“我听说有些人好男风,不爱美娇娘,就爱断袖分桃的那份刺激……”

汝阳觉得唐宝颐病得不轻。

她收了纨扇,懒洋洋道:“上哪儿去寻颜色比你还好的小厮?你想试,不如拿你自己。”

宝颐立刻抱紧汝阳,眨巴着亮晶晶的眼道:“你快说。”

*

一刻钟后,宝颐往鬓边戴了朵浓红的牡丹绒花,换了她最得意的一身大红石榴裙,雄赳赳,气昂昂,迈着斗鸡般充满攻击性的步伐,跨进了裴振衣的里屋。

一炷□□夫后,她被屋子的主人不甚友好地请出了门。

也不是请,而是被他单手拎起来,如同拎小鸡仔一样,把她扔了出去。

“怎么样。”汝阳问她。

“我按你说的做了,把他扑到榻上,摸喉结和胸口,然后脐下三寸。”

一边说,宝颐一边伸手量起来:“应该就是这个位置,我没摸错,不过你为什么让我这样做?这能知道他是否断袖吗?”

汝阳道:“你别管那么多,他什么反应?”

“他有点生气,让我出去,我不走,他把我拎走了。”宝颐忧伤望天:“完蛋,我怎么会挑中一个断袖做面首?我不要面子的吗?”

回忆起裴振衣脸色如打翻了的颜料盒,一阵青一阵白一阵红的模样,宝颐心疼地抱紧白忙活一场的自己。

裴振衣拎她领子就像拎一只小鸡仔,那叫一个毫不留情,难道断袖的力气都那么大的吗?

汝阳道:“谁问你这个了,我是问你……”

光天化日,有些话她不能明说,凑到宝颐耳边低语两句。

宝颐恍然大悟:“哦,这个啊,是硬的,我还奇怪呢,先前还没什么征兆,怎么突然就变了。”

汝阳拍她肩:“那就是了,他喜欢女人。”

宝颐郁卒:“怎会如此……”

“怎么了?你不高兴吗?”

宝颐委屈地抓起她袖子抹不存在的眼泪:“当然不高兴啊!他喜欢女人,却不喜欢我,这不是辜负了我的绝世容貌吗?”

汝阳无言以对:“……那确实不如当他是个断袖算了。”

*

头一回吃闭门羹,宝颐自尊心大受打击,送走了汝阳之后,在裴振衣院里绕了整整三圈,一气之下把他在墙根种的小菜拔了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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