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宁宫是皇宫中的禁地,已经尘封了十几年,宫人们对这个宫殿讳莫如深。据说此前有个不长眼的宫女在太后面前提了“淮宁”二字,便被活活打死在了淮宁宫门前,宫女临死前的鲜血漫进宫门,竟是将那宫门的包金边角也染成了血色,太后还禁止旁人去擦拭,说是要以儆效尤。
叶竹霖瞎溜达的时候也曾从淮宁宫门口路过,那门上也确实有血迹。
不过皇宫中稀奇古怪的传言多了去了,之前他也听过芜远轩是冷宫,死过不知道多少位失宠妃嫔的传闻,叶竹霖自然从未将这种无聊的传说放在心上。
但是,齐巧安今日这般藏头露尾地想引自己去淮宁宫,倒是勾起了叶竹霖的好奇。
纸条的前半句话,叶竹霖倒是不在意。他行事小心,就连身边的湘絮也不知道自己最近在打探这具身体的过去经历,齐巧安自然更不可能知道,她这般说话,不过是找了个较为万能的说法想骗自己上钩。
那便如她所愿,去淮宁宫一探究竟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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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子时,叶竹霖特意穿了身黑色的衣裳,挑了一条最隐蔽的路线,小心翼翼地摸到了淮宁宫的门口。
宫门金边上那道暗红色的血痕在惨淡的月光下若隐若现,昭示着齐太后对这座宫殿的忌惮。
叶竹霖环视四周,确定自己没有被任何人看见之后,从旁边的宫墙翻了进去。
淮宁宫已经许久未被人打理过,竟是比当初的芜远轩还要荒凉,但却比芜远轩要大得多。
不知齐巧安到底想耍什么诡计,叶竹霖自然不会老老实实走在道路上,而是一路从树冠跳到房顶,几乎与夜色融为了一体。
但他逛遍了大半个淮宁宫后,仍然一无所获,半个人影也没有看到。
难道那齐巧安真的只是逗自己玩,想让自己今天晚上白跑一趟?
叶竹霖摸了摸下巴,又觉得齐巧安应该不至于这么无聊,这样无意义地搞事情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就在叶竹霖犹豫现在是再晃悠一圈还是直接回去之际,突然发现前面的房顶上似乎躺着个人。
那是淮宁宫的主殿,方才他只是大致瞥了眼,竟未发觉那人的身影。
他蹑手蹑脚地往主殿方向走去,在看清那人是谁后,惊讶到差点喊出来。
谢思大半夜不睡觉,跑来淮宁宫房顶吹什么风?
再一细看,谢思身旁还放着三坛酒,其中一坛横倒在地上,显然已被他喝了个精光。
这下叶竹霖终于猜到齐巧安为什么要把自己骗到这里来。
恐怕齐巧安早就知道今夜谢思会来这处禁地,她将自己诱过来后,若是自己与谢思碰个正着,那恐怕会被冠上夜闯禁宫的罪名,再传到太后耳中去,说不定就会被直接赶出宫去。
可惜齐巧安打错了算盘,没想到叶竹霖轻功了得,一路过来硬是没有她安排的人发现踪迹,而谢思现在又烂醉如泥,更是不可能发现离他不算近的叶竹霖。
叶竹霖见谢思斜躺在屋顶,双眼迷茫地望着雾蒙蒙的天空,一口一口地嘬着酒,丝毫没有帝王的形象。
本以为自己这般冒险过来,能探到什么秘密,结果却是只有个闷头喝酒的谢思,叶竹霖顿时失去了兴趣。
反正谢思是皇帝,就算被人发现来了禁宫,也不会被怎么样,最多被齐太后说两句。自己若是在此地逗留太久被其他人发现,那便真就着了齐巧安的道。
念及此,他转身一跃便准备先回去,却听得背后的谢思倏地又哭又笑。
谢思脑子不会被夜风给吹坏了吧?
叶竹霖脚步一顿,又想到自己曾经在房顶呆了一夜,第二天便病倒。
看谢思这模样,多半是瞒着宫人偷偷溜出来的,若是把这个醉鬼谢思扔在这里不管,万一明早其他人才找到他,那他岂不是也可能得风寒?
若是谢思病了,为了防止传染给体弱多病的顾文卿,在痊愈之前他肯定不会去找顾文卿,那现在这稳步上升的好感度也得被迫暂停。
叶竹霖思来想去,看来自己还是不能把谢思扔在这里。
他回过身,跳到主殿的屋顶上去。
虽然谢思喝醉了,但还是有基本的警觉,他听见有人的声音,马上坐直了身体,可见到来人之后,只嘟囔了一句:“是你啊。”
又重新斜躺下,手上的酒坛子依然未松开。
“陛下,夜露深重,您别喝了,竹送您回乾玉宫吧。”叶竹霖见他醉成这样,伸手就想把那坛酒拿过来。
谁知谢思却像个小孩子一样,直接抱着酒在房顶上打了个滚。
叶竹霖:“……”
只可惜这个时代没有手机,否则他真想录下来,等谢思酒醒之后再给他看看。
“不准抢我的酒。”谢思又举起酒坛灌了一口。
似乎是怕叶竹霖真的将酒坛抢走,他这一口灌得又猛又急,来不及吞咽的酒液打湿了他自己的衣衫。
现下已是深秋,若是不作处理,恐怕没一会儿谢思就会被湿衣弄出风寒。
“好好好,我不抢你的酒,我帮你把衣服擦干可以吗?不然你会生病的。”叶竹霖也拿出哄小孩的耐心,放缓了动作,一点一点接近谢思。
“你别过来!”谢思半睁着眼望着他,把酒坛护得更紧了,“你是太后派来的人,我……朕才……不会听你的……”
自己果然不该和一个醉鬼讲道理。叶竹霖扶额。
既然道理讲不通,那自己只能直接上手了。
想到这里,叶竹霖也不再多费口水,伸手直接拉住了谢思的手臂。
没想到醉鬼的力气大得很,叶竹霖没有设防,竟被谢思推得一个踉跄,差点摔下屋顶。
“我的锦袋!”
等到叶竹霖刚刚稳住身形,却听见谢思焦急地喊了一声。
顺着谢思的视线望过去,一个有些陈旧的白锦素线囊咕噜咕噜顺着屋檐掉下了房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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