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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门开了。

重新穿上一身黑色劲装的天乙端着一盆清水走进来。

张泽挥舞胳膊,神清气爽地打了个招呼:“呦,天乙,早上好。”

“属下见过主人。”

天乙低着脑袋,毕恭毕敬,挑不出一点错处。

可张泽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他抱着被子靠在床上,瞪大眼睛,从头发丝开始,一寸一寸从头到脚打量着天乙。

熟悉的黑衣服,熟悉的装扮,干净利落。

唯一的差别只是今天的天乙没有扎头巾,一头黑色长发拿同样黑色的发绳束在一起,在脑后扎成一个马尾,看着倒是多了几分洒脱之意。

还有脖子上的那道划伤,也不知道天乙做了什么,仅仅过了一晚,就已经看不出痕迹。

不对,肯定哪里有问题。

张泽对自己的第六感十二分的信任,两只眼睛化作最精密的扫描仪,不肯放过一处异常。

主人……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天乙眼观鼻,鼻观心,安安静静站在原地任张泽打量,他眼眸低垂,落在一盆清水上。

澄澈见底的水面倒影出他看似平静无波的面容。

“天乙你昨晚……是不是没睡好?”

排除所有不靠谱的情况,那剩下的就只有一种可能,张泽犹犹豫豫地问:“我吵到你了?”

他好像在天乙脸上看到了黑眼圈。

天乙只是摇头:“主人睡得很安稳,并未吵到属下。”

“是嘛……”

张泽将信将疑,勉强点头认下天乙的说法,想起自己今早起床被揪到的头发和还在隐隐发疼的脑袋,问:“天乙,你会梳头发不?”

天乙端着水盆地手猛然缩紧。

平静的水面泛起层层涟漪,搅碎了其中黑衣的倒影。

天乙先将端着的水放到一边,然后颔首低眉道:“属下略有涉猎。”

救星啊!

张泽用看万能许愿机的表情盯着天乙好一顿猛瞧,直把人看得手脚发直,才一个骨碌从床上起身,规规矩矩坐在铜镜前。

铜镜的边框朴实无华,中间澄黄的镜面被磨得清亮光洁,没有玻璃做的镜子看得那么清楚,却也勉强倒影出屋中的摆设,和坐在镜前披头散发一身白衣宛如索命男鬼的身影。

啊这......

张泽只看一眼就不忍心再看,反倒被镜中另一人吸引了视线。

只见天乙手里拿着一把梳子,站在距他三尺远的地方,低着头,看上去犹犹豫豫的样子。

“天乙?怎么不过来?”

天乙深吸了一口气,目不斜视地走过来,头都没抬,只说了声“属下冒犯”,就准备开始干活。

张泽垂眸看了眼身上的衣服。

亵衣本就宽松,睡散了的胸口歪歪斜斜勉强拢在一起,露出大片结实宽阔的胸膛。

这......

听说在古代,只穿一件亵衣和没穿衣服其实差不多?

他这算不算没皮没脸地在新收的影卫面前裸奔,还厚颜无耻地出口调戏人家了?

天乙你听我说,我可以解释!

张泽正要尔康手,转眼却发现天乙除了不怎么敢看他,其他......还好?

还有机会能挽回形象。

一边感慨着睡都睡过了,还要讲究这些,一边从皱巴巴的衣服里翻出外袍披在身上。

天乙果然正常了许多。

他熟练地捻起一缕长发,从发尾开始,拿木梳一点点往上梳通,捋顺了就换下一缕。遇到死结也不像张泽那么简单粗暴地直接拽,而是挑出打结的地方耐心解开。

天乙做得耐心又细致,舒服地张泽刚睡醒的脑子又开始犯迷糊,情不自禁往前一点。

“嘶——”他倒吸一口凉气,瞬间清醒。

“主人!”天乙用最快反应放开手中的头发,屈膝“咚”一声狠狠砸在地上,听得张泽眉头一跳。

保不准膝盖那儿已经青了一片。

天乙哪儿哪儿都好,就是这动不动下跪的习惯,得改,必须要改。

“你先起来。”短短半天加一晚,张泽都懒得去数这句话他说了多少遍,都顺溜到脱口而出,“别总是跪来跪去,我没那么多讲究。”

天乙攥着手心里不小心扯下来的一根头发,应道:“属下遵命。”

嘴上这么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听进去。

张泽怀疑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强求,重新坐回铜镜前。

未来两人相处的时间还长着呢,他就不信,还扳不回天乙的这个坏习惯。

理顺了头发,天乙挑了一半的头发在头顶聚拢,先拿梳子梳掉毛刺,然后左手长发右手木簪,先用头发在木簪上顺时针绕了三圈,然后把木簪左绕一下右扭一下,再轻轻一插,大功告成。

打着偷师的注意盯着铜镜使劲瞅,差点盯成斗鸡眼的张泽只觉得眼前一花,简单好看的发髻已经顶在他脑袋上,快得好像他不是只眨了一下眼,而是打了个盹。

他在镜子跟前来回打量,不经意瞥见天乙沉默的黑色身影,心头猛地跳了一下。

结发同枕席,黄泉共为友。

这十个字突兀地浮现在他脑海,打着旋撒着欢满脑子乱窜。

这场景好熟悉,熟悉到,就算记忆不曾留下分毫,心底的悸动却还真实的存在——

仿佛曾经发生过千百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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