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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汶反应倒快,知道李吉这是失手了,要让他活着回来自己也会被拔出萝卜带出泥地供出来,他是个心狠的主儿,知道眼下只有毁尸灭迹才不会东窗事发。

他立马跪下,道,“父皇,这其中定有误会,眼下重要的是封锁猎场,儿臣请一支卫队,定把三弟和四弟平安带回!”

李汶的挺身而出犹如皇上的一碗定神汤,他深吸一口气,摆摆手示意李汶赶紧去。

人群中的顾澈见此情景,心下几个权衡,终究是一咬牙,站了出来,“二皇子用兵还用‘请’吗?”

李汶刚刚站起来,这句话惊得他浑身一个激灵。

顾澈已上前一步跪下,道,“皇上,四日前侯府别院无故失火,太子险些遇险,臣下与楚煊调查时发现三皇子有一门客居然参与此事。我们对他私下审讯,那人供出二皇子与四皇子串通一气,勾结宰相杨殊,意图杀害太子,谋反逼宫!”

篝火“噼啪”地爆出一枚火星,满座寂静,鸦雀无声。

明明是闷热夏夜,却仿佛从天而降了三尺冰凌,砸的李汶头昏眼花。

残余的理智支撑他站着反驳,“你信口雌黄!我何时火烧别院?何时要谋反逼宫?”

顾澈冷然道,“那门客仍在长安侯府。”

李璟此时脸色铁青,不知是惊的还是气的,沉声道,“拿下这孽障!”

“父皇,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已有近卫上来想要架起李汶,杨殊倒是丝毫不慌的样子,悠悠地站起来, “二殿下,储君之争成王败寇,今日你不胜永世将为阶下囚……”

这话轻飘飘地卷起李汶的耳中,却让李汶身躯一僵,而后霍然抬眼,脸色一变,道,“父皇逼我……肖邦!”

那银甲将领听声而动,刀身在月夜里亮成一片。

李璟猛然站起,大怒道,“朕竟养出你这么个狼子野心的东西!”

肖邦在马上拖着六尺红缨枪带兵杀过来,一路战马踏过篝火旁,那枪几乎拖着一路的火光,皇帝近卫纷纷迎盾上前。大臣手忙脚乱,女眷花容失色,场面一度混乱。

李汶只策反了一个殿前司,本人数上是不占优势的。可奈何杨殊担着枢密院使之职,这两天里早把禁军余下两大军司的人能调的都调走了!

忽的一阵尖锐的口哨声响起,有数十匹马从围场外奔来,人群被冲开,禁军马军司指挥使杜旭跳下来,道,“末将受枢密院密令,请陛下上马,暂退猎宫!”

李璟在呛人的烟尘里咳磕起来,问,“枢密院谁调的你?”

“枢密副使,易辰。”

“他人呢?”

杜旭低下头,道,“属下不知!”

肖邦的枪已将一顶盾牌挑开,那枪一次,取下那名兵士性命,肖邦纵马上前。

恰在此时,动乱声中混进一声高昂的骏马嘶鸣,剑锋寒光一点,极快地到了身侧,可见此人马术着实了得,肖邦侧头,险险躲过刺向自己咽喉的一剑,那人也反应极快,立马变招,斜刺改为上挑,在肖邦脸上留下一道不轻的血痕。

肖邦立马扬枪,那人却向下一拍,跃离马背,躲过他那把枪的横扫,剑锋递出三尺,捅入肖邦的心脏。

肖邦觉得自己的枪从未使得这样笨拙过,那人的斗笠还没乱一下,战斗便已收了尾。

楚煊带着援军,来的比赵潜迟,火光里现出将军黑红袍、枣红马,瞳仁里透着诡异的猩红,在这样的一个见血光的夜里很容易让人想起荒山老林里的孤魂野魅。

既姽婳于幽静兮,又婆娑乎人间。

等走出了那一片火光,楚煊忍不住眨了眨猩红的眼睛,想,这烟可真呛挺。

援军的到来意味着这一场仓促的反叛毫无悬念的终结,三万大军压境,更有赵潜这样的高手压阵,对付这些所谓的叛军犹如劈瓜砍菜一般。

李睿下马跪倒在皇帝身前,“儿臣救驾来迟,父皇受惊了。”

而李璟的另一个儿子此时正被五花大绑着擒拿住,楚煊在他身边,他看着嗤笑道,“你不是不屑于参与什么储君内斗吗?”

楚煊低下头,叹了口气道,“你这是逼宫啊。”

李汶哈哈大笑,眼泪说着脸颊流下来,宛如疯魔,“我何时想过逼宫?是顾澈,是你,是李睿,是你们逼我的!”

楚煊看着他的癫狂惨状,眼里难得流露出一丝悲悯,穷途末路,疯了,疯了。

李璟被太监扶着,脸色仍很不好,李汶,杨殊以及一切参与谋反者皆被下令关入天牢。楚煊能猜到他们之后的结局,凌迟,车裂,诛九族,这位年轻时被举世誉为枭雄的帝王绝不会姑息背叛。

杨殊方才被马匹撞倒,又遭几名兵士狠踹,此时的他披头散发,狼狈不堪。可这位老人却没有一句求饶,也没有一句话去推脱辩解,浑浊的眼睛像是古井。

同样是赌徒,他比李汶清醒得多。也不知是什么让这早已一人之下的宰相清醒地上了赌桌的。

只是被压着经过易辰身边时,古井起了波澜,“我一生极少看错人……易辰,竟是你要叛我。”

“我从来只效忠于皇上,老师,谈什么叛不叛呢?”易辰答的很谨慎。

“终究道不相合……”那老人自嘲地笑了一声,“云收,师生一场,当老师求你,你知道的,有人无辜啊……”

易辰笑了一下,声压的极低,“当年南疆百里胡杨,如今遍地枯骨,留在那里的人,就不无辜?”

杨殊的神色似是结了霜花,冻在脸上,身后的兵士把他压走。那滑州节度使过来,易辰立马转过身,又是言笑晏晏,长袖善舞的易大人,再无人见他眼中曾有冰缩寒流,川凝冻霭,山冷不流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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