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晟奕早已察觉到她在一旁看,收了剑停住手,摸索着向她走来。
苏长笙忙擦干泪眼,伸手扶住他。
“岳父府上有事?”穆晟奕很敏锐地察觉到她情绪的不对,往日一见到他便轻声细语说个没完,今日怎么怏怏不乐的。
苏长笙一时没反应过来,后来才想起自己是用丞相府有事的借口才离家进宫的,忙说:“没事,就是阿爹想我了,叫我回去瞧瞧。”
“是我疏忽了,这段时间你都忙着我的事,辛苦你了。”穆晟奕道歉,“过段时间就好了。”
苏长笙一听,又想到刚刚穆启皇说的,刚收回去的眼泪又要掉下来了,忙咬着下唇不让穆晟奕发现。
穆晟奕不觉有异,犹自闲话着家常琐事,“明日我想进宫一趟。”
“进宫?为什么?”苏长笙惊恐,怎么突然想进宫呢,她还没想好要怎么跟他说皇兄的事。
“这几日心里总有点慌,老是惦记着要去宫里看看皇兄。”穆晟奕道,昨天夜里他突然做了一个梦,梦到小时候和皇兄玩乐时候的情景。
当时他大概才七八岁,贪玩去爬树,谁知道爬到一半。腿软,上不去又不敢下来,趴在那里直哭。当时皇兄就站在树底下,对他张着手臂,让他跳下来,他会接住。
他犹豫了好久,后来手酸得不行,闭着眼睛一跳,果然被皇兄接得牢牢的,没受伤。
这事已经过了二十年了,他原本已经快不记得了,昨夜不知又怎么得梦到了,而且梦里还很恐怖。在那梦里,他跳下来后把皇兄压在身下,让皇兄的头破了,流了好多血。
昨晚他被惊醒了,也没告诉苏长笙,今日就一直心慌得不行,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而且是有关皇兄的。
“怎么了?”穆晟奕见她不做声,晃晃她手问道。
“好。”苏长笙道,含着泪答应。
只是深夜时,突然有人大力扣响了将军府的大门,把所有人都惊醒了。
“什么事?”穆晟奕立马醒来,今晚他一直睡得很浅,一听到动静就醒了。
苏长笙也醒了,给他穿衣,正向叫人来问问。便听到门外传来匆忙的脚步声。
“将军,夫人!宫里出了大事!”穆达道,“皇上不好了!”
苏长笙大惊,不待她吩咐,穆晟奕就大喊:“备马车!快!”
不到一刻钟,穆晟奕和苏长笙便坐在马车上直奔皇宫。
穆晟奕的手不自觉地在发抖,口中默念“没事没事”。苏长笙心中已有预感,强忍着眼泪用力握着他手。
马车跑得飞快,只用了平时一半的时间就到了宫里。
苏长笙扶着穆晟奕往穆启皇的寝宫走,一路两旁都跪着宫女太监,耳边也传来哭声。
“皇兄!”穆晟奕走得快,苏长笙有点跟不上,他有点踉跄地跪在床边。
穆启皇躺在龙床上,已经气息奄奄,听见穆晟奕的声音,眼睛微微睁开,“你,来了。”声音小得快听不见。
“皇兄,这是怎么了?”穆晟奕手哆嗦着,想摸一摸他皇兄。
穆启皇嘴角动了动,似乎想扯个笑容出来,伸手慢慢握住穆晟奕乱摸的手,“朕要先走了,这大燕要交给你了。”
“皇兄!”穆晟奕心惊,大吼:“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到底瞒着我什么?!”
穆启皇道:“做个好皇帝,别辜负朕。”
“皇兄,究竟发生什么?!”穆晟奕猝不及防地落下了泪。
穆启皇已经没法回答他了,见到了穆晟奕后,他便慢慢合上了双眼,带笑着死去。
“皇兄,皇兄!”穆晟奕知道的,因为他已经感受不到皇兄的气息了,可他仍大力晃着他手,试图把他叫醒,“皇兄,皇兄!”
寝殿里,除了穆晟奕声嘶力竭的声音,便是一声声用力压抑的哭声。
苏长笙扶着太后站在一边,早已泣不成声,哭成一泪人。
大佛寺的和尚也一早等候在一边,一位白须和尚上前,伸手探了探穆启皇的鼻息,念了句阿弥陀佛,道:“皇上驾崩!”
顿时众人齐跪,哭喊道:“皇上驾崩!”
“你说什么!”穆晟奕突然大力推开白须和尚,大喊:“皇兄还好好的,你胡说什么!”
“夫君!”苏长笙忙上前从身后抱住他,“夫君,皇兄走了,皇兄走了!”
穆晟奕如失了心智般,大力挣开苏长笙,“你也乱说!皇兄他没死,他怎么可能死呢!”扑回到床边,摇晃着已经死去的穆启皇,“哥,哥,你快醒醒,快醒醒!”
可任凭他怎么摇怎么喊,穆启皇已经不能再醒来了。
穆晟奕伏在他身上,埋着头,一声声喊着:“哥,哥!”
这一夜,整个皇宫里都笼罩在一片哭声中。
第二日,皇宫挂满白布,公布了穆启皇的驾崩,同时还有皇后齐姜自尽于寝宫内。
一日之间,大燕国举国同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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