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氛围如同家庭,大师兄虽然面上冷淡,心里却如家长一样关心着师弟们。三师兄虽然与自己有隔膜,但也多有照顾。对于其他吴门弟子,三师兄更像是他们的保姆一般。至于二师兄嘛……
允和正在想着,一句轻声的问话打断了他的思绪:“都准备好了吗?”这是三师兄纪雨亭进小室来了。
纪雨亭满面笑容,手里拿着一个花布包。
“吃饱了吗?”他又向允和问道,随即递过那个花布包。“这里面是新衣服,连内衣裤都有,是大师兄安排我准备的。你原来的那些都快成破烂了,就不必带回去了。记得进家门前,把新衣服换上,干干净净的,让你母亲见了高兴。”
“谢谢师兄!”允和愉快地接过花布包。这一刻,他感觉与三师兄之间的隔膜也消失了。
就这样,允和带着三个包裹、一部刀谱和一柄短刀走出了大师兄的小室。三师兄将他送到中院的门口。
当他一个人来到前院时,发现聚灵观的大门已然大开,而二师兄古尤正在空场上活动筋骨。
看到允和,古尤冷漠地转过脸去。
允和知道二师兄会一如既往地对待自己,便也没有开口,只是站定,冲对方深鞠了一躬。然后,大踏步地走出了观门。
步出观门十几米,他的身后传来一声沉重的关门声。
一定是二师兄古尤将观门关闭了。
允和没有回头,加快步伐向山下走去。
聚灵山位于群山之中,下聚灵山容易,走出群山却颇费周折。
这里山势起伏、道路崎岖,即便是快步疾走一日,也走不出,没有个两三日的跋涉,绝无走出山区的可能。
然而,允和走得并不困难。
出观后不久,他便运起“御风穿云”之术,越岭过坡,如履平地。只是他的内力有限,走不到一个时辰,便要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如此,且走且歇,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群山的边界,已然在望。
这一路上,允和的心情越来越好,从刚出观门时的失落,已转变为归心似箭的愉悦。往昔与家人共处的情形纷至沓来。
允和家的成员共有五人。
父亲很早就去世了,当时允和尚是襁褓中的婴儿。
对于父亲,他没有太多的记忆。只知道父亲留给自己一个很难听的名字:阿宝。加之他家的姓氏是“朱”,于是名叫“朱阿宝”的允和自小就被伙伴们戏谑地称为“猪宝宝”或“小猪娃”。因此,他并不喜欢自己原来的名字,而更乐于接受师父给予的名字:吴允和。
母亲给允和的记忆也不多。
父亲死后,迫于生计,母亲便去给大户人家做奴仆,也就是俗称的“老妈子”,常年不在家。此外,母亲还是个特别严肃的人,甚少说笑,也不愿与自己的孩子嬉闹。在允和的记忆里,她始终面无表情,默默地做着各种家务。
母亲的厨艺很好。简单的食材,经过她的烹制,立马变得美味爽口。除了家里和聚灵观,允和没有在其他地方吃过像样的饭食。因此,对照聚灵观中小牛和三师兄等人的手艺,母亲的厨艺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语。
因为母亲常不在家,故而吃到母亲做的饭食,对于幼时的允和而言,就如同过节一样。每次想家,他都会回忆起母亲做的饭食,这种回忆是他为数不多的享受之一。
真正抚育照顾允和长大的是爷爷。
爷爷是在父亲死后来到他家的。随着母亲离开家,去大户帮佣,家里常常就只有爷孙俩相依为命。
爷爷是个整日笑呵呵的快乐老头,个子不高,清瘦但结实,喜欢给允和谈古论今,讲他年轻时四处闯荡的奇遇。
虽然在长大后,允和清楚了爷爷所言的多为杜撰,然而在当时,能够带给他快乐,平息他哭闹的,正是这些全然失真的信口之作。
至于爷爷真实的过去怎样,允和至今不知。或许他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因为八岁时,他便离开了爷爷和自己的家,在聚灵观中学艺。几年后,师父告诉他,爷爷去世了。他哭闹着要下山去,师父没有同意。为此,他恨了师父好几年。
此次,终于下山了,他想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去爷爷的坟头拜祭,告诉爷爷:“不孝的孙子回来了。”
家中的最后一名成员并不是允和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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