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角天涯,浪花几朵。
两道金光,越飞越高,越飞越远,只留一条白线。
置身天际,高处看海,蔚蓝一片似镜面,映衬一个渺小黑点,铺开好大一颗道心。
心驰神往随风去,海的尽头翠色若流。
一座庭院,一个女子。
应一个要求,苍擎刚想牵手,却发现,五颗小脑袋扒在墙头,好奇模样偷偷瞅。
做贼心虚,他急忙止住。女子双颊晕红,低头抠手。
佯装动怒,五个小鬼头一边做鬼脸,一边笑嘻嘻,就是赖着不走。
无奈一笑,他坦荡牵手。
女子美眸如波泛起惊喜,小小酒窝荡漾脸颊。
五个小鬼头顿时欢呼雀跃直拍手,其中一个憨憨崽,脚下一空,哎哟一声,掉下墙头。
一坠一落,下一刻,天旋地转。
碧海枯竭,满目疮痍,黄沙漫天。
烈日当头出现,丝毫不影响白衣洒脱。
目光不咸不淡,少年卓尔不凡。
年幼时步子小,跨不过的门槛就会摔倒。
一道门槛,大人眼中低,孩子眼里高。
做不到拔苗助长,纵使后期代价更大。
心之所向,在所不惜,也是解脱。
两道金光疾驰穿过,找到落点,只不过,苍擎沦为看客。
目之所及,莽莽密林。
一棵挺拔枫树平地起,枝如蛟龙,又如疯魔。簇簇枫叶,状如烈焰,遮天蔽日,不许一滴阳光洒落。
一对爷孙俩,悠然盘坐树下。
老人金发金衣,垂髫小儿紫发紫衫,紧紧依偎在老人怀里。
“哈哈!金老头,想不到吧,小爷我又来啦!”
笑声惊起,金光落地。
白衣少年,闪亮出现。
金发老者面带微笑,一双失神老眼缓缓放光,混浊却有温润,透露一抹淡定祥和。
紫衫小男孩咬着手指,灵气四射的大眼睛里闪烁懵懂。
神奇一幕出现,来人分明有俩。然而澄澈天真的眼,只看得见张狂少年,一旁的苍擎,他看不见。
“嘿嘿,金老头,现在是不是很害怕?颤抖的直哆嗦啊?哈哈!先前看你一把老骨头,怕你不禁打,小爷我让着你。今天可不行了,你哭爹喊娘也没用,咱是不会再手下留情。一句话,今天不得手,小爷我决不罢休!”
啰哩吧嗦一大堆,撸起袖子,少年威风凛凛,霸气侧漏。
这一刻有多狂,下一秒就有多惨。
抡起的拳头还未出击,少年吐血三升,倒飞出去。
地上翻了几个跟头,他一肚子鬼火,“靠!金老头,你懂不懂道上规矩?我这还没开始呢,你就打?你等一下!有种你站好喽,把脸凑过来,小爷我沙包大的拳头马上到。”
打不死的小强,他又一步冲上前。
雄赳赳气昂昂,结果却没改变,空中再画一道弧线。
摔了个满地找牙,少年就地打滚,再次开骂:“金老头,都说一回生二回熟,今个我都第三回来了,你咋就不知道下手轻一点?我对你尊老,你就不知道对我爱幼?你还有没有点良心啊?”
打不过就撒泼,苍擎也是服了。
老者仙精神矍铄,清远闲放,超然于尘埃之外,悠然道:“客来笑脸迎,贼到乱棍打。老朽按章办事,不失公允。”
“啥?我是贼?!”少年像是被踩中了尾巴,瞬间从地上跳起,指着老人鼻子又是一通乱骂:“哎!金老头,饭你怎么吃,小爷我不管,可你话不能乱说啊!咱可是一片赤诚,哪一次来,不陪你聊个三天三夜,逗你开心?也就是你不爱动弹,你出去打听打听,现在像我这么热心肠的好人还多不多?没了!我要是你啊,真的,我每天晚上都躲在被子里偷着乐。”
面对胡搅蛮缠,老者就当在看耍猴,呵呵淡笑道:“心怀觊觎,是为贼。你小子什么花花肠子,你我皆知,无需掩饰。”
“嘿嘿,瞧你说的,这不生活所迫嘛!”少年尴尬一笑,接着理直气壮道:“金老头,你看啊,一直以来,你都压着我打,没少让我吐血。现在也总该让我咬一口,补补身子了吧?”
“我不管啊!金老头,今天你不给也得给,不然我就赖着不走,我天天缠着你!”
“我睡觉打呼加磨牙,我当你面放屁,我折腾死你。”
说完,少年搁地上一躺,眼一闭,直接耍无赖装死。
完了完了,没脸看了。
被雷了个里焦外嫩,苍擎哭笑不得捂住眼。
他捂眼,有人睁眼。
少年站起,冲着老者挤眉弄眼,负手而立,面对苍擎露出欣慰笑脸。
一掌隔开一天地,再移开,眼前风云突变,黄土高原。
千沟万壑,黄土炙热似金,此地只剩苍擎孤身一人。
“这……这怎么回事?我……”他大惊失色,彻底傻眼了。
“那……”刚想喊少年名字,才发现到自己根本不知。
心神一阵摇曳,面容凝重成霜。
石化愣在原地,额头冷汗直滴。
惊疑之际,风沙滚滚,大地震颤。
苍擎抬起头,眼放精光,注视前方尘土飞扬。
重甲铁骑奔腾而来,数杆万字血旗猎猎作响。
马蹄纵横,勇悍绝伦,势不可挡。
苍擎不动如山,身前十丈,为首将领马鞭一扬,令行禁止,万马齐停。
马槊黑甲环首刀,张张面容刚毅脸,释放暴虐杀气。
一人对峙千军,剑拔弩张,气氛直降冰点。
高头战马上,为首将领目光更是冰寒,睥睨之姿犀利看向苍擎。
万人气势似是一把尖刀,落在苍擎身上,不过他面不改色,沉着应对。
他在想,之前是银甲风弩剑士,遇到就打,被逼上绝路。
现在不明黑甲骑兵,又是什么来路?
气势如此恐怖,两者会不会是一家?
娘的,又要开打?
“末将姚昌,率西凉一万虎狼铁骑,出城三百里,特来恭迎驸马!”来将声音洪亮,铿锵有力,将苍擎从思索中震醒。
西凉铁骑,遇权贵不下马,唯独效忠一人。
“驸马?谁?”苍擎满腹疑问。
姚昌长槊一抬,兵锋直指而来。
“我?不是吧?又是我?”苍擎眼珠子一瞪,难以置信。先是金吾卫,如今又是什么西凉驸马,这世界到底怎么了?天马行空,捉弄人吗?
“昂,那个,抱歉,西凉在哪儿?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他发出灵魂询问。
姚昌阴森冷笑道:“喜从天降,莫非驸马冲昏了头脑?”
“喜我倒不觉得,头晕是真的。我感觉就像在做梦一样,太不真实了。”
“呵呵,这就对了。任谁有幸娶到小公主,都会有这种感觉的。驸马大人,话可以留到以后再说。现在还是速速与我回城,一旦错过了吉时,国主怪罪下来,末将承担不起的。”
“等等!”右手示意稍等,苍擎严肃道:“这位将军,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虽然我不知道现在是怎么回事!但我可以肯定,你们肯定弄错了!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西凉,更不认识你们的小公主,何来成亲一说?”
“驸马是在与我说笑?”姚昌咬着牙,目光更加凌厉,藏有杀意。
“不,肺腑之言,绝无玩笑之意。”
慕容恪怒极反笑,“很好,既然驸马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本将就只好得罪了。”
话音刚落,长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猛出击。
果然,来了!
运转灵力格挡,苍擎早有应对。
心有余而力不足,绝对差距下,他毫无招架之力,直接昏迷过去。
将苍擎扔到马背上,姚昌冷哼道:“不过一个入赘之人,废物而已。也敢在本将面前摆谱?当真是不自量力!呵!真不知道小公主看中了你什么!”
没人回答他的问题,正如没人解答苍擎的疑惑。
嘲讽之言听不见,再睁眼,已入夜。
陌生的房间,镜子前,苍擎看到陌生的自己。
长发散落披在肩,万字流苏束发带系额头,一身玄黑礼服,配上苍白的脸。
灯火明亮,他才注意,镜子里,不止有自己。
身躯缓缓回转,眼前斗然一亮。
绝代佳人,静坐床沿。
一袭尔玛嫁衣,五彩斑斓,夺人眼球。
大红底子云纹边,银饰领花腰束带。
外罩龙追凤水波纹霞帔,头戴银铃添花羊角帽。
面色光洁似桃花,风姿之美,足以倾城。
一股电流心中流过,苍擎痴痴愣在原地,不知不觉,眼睛红了。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盈盈相望,有泪无言。
星河期盼,神魂入梦。
熟悉的脸,凌小颜。
苍擎刚想开口,对方冷冷一句我的话你不听,打破美好重逢,镜花水月一场空。
一言令其眉头紧皱,又一言你竟如此天真,真以为换把武器就能逆天改命?
此言一出,一身嫁衣变铁衣,一脸苍白变惨白。
天地为愁,草木凄悲。
苍擎口溢鲜血,此人一张脸,想见不敢见。
昔日南丹城内一席话,最初嗤之以鼻,打死不信。
然而恶魔面具摘下,他使劲擦亮眼,由不得不信。
“你怎么会在这里?”拭去嘴角鲜血,苍擎发问。
在他对面,龙惊云。
“我郎君在此,奴家不来,让夫君一人成亲,岂不让人笑话?”龙惊云一颦一笑,尽显小女儿姿态。
苍擎当即寒毛乍起,摆手求饶道:“得得得,打住!别恶心了我行不行?”
龙惊云冷笑道:“我不恶心你,你这无穷梦境何时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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