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顿只是片刻,紧跟着,袁琅就施展轻功追了上去。
地上那少女已没了心跳,所以眼下当务之急,是尽全力将那两名嫌犯缉拿下来。
他想弄清楚,这两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对于这少女,他们既不是抢劫,也不是存心要杀。杀人不过一刀的事,他们却只是活活切了这少女的双手。
是特殊的癖好,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翻墙而入那瞬,他所想到的,是大理寺看到的那些草席裹身的残缺尸体。
兵部尚书府顾家,白天十分气派醒目,但夜里,却几乎让人看不到它的存在。
那一片黑压压伫立在夜色中的楼房,唯有在不断燃放的焰火亮起的一瞬间,才从黑夜中跳脱而出。它们大约是这些天来,唯一没有张灯结彩的建筑。
顾雍死后还未出七,丧事虽没有大操大办,但该做的排场和讲究一件不少。
便连过年也不例外,取消了一切台面上的热闹,似乎以此,彰显了顾雍历来在他义父顾淮山心中的地位。
所以袁琅没去正门。
他考虑得十分清楚,不可能因为这件事就随意去扰了尚书府的清净,况且一经通禀,层层上报,即便最终顾家准许他进府搜寻,时间也必然已被耽搁。到时候,人早已不知道跑去了哪里,根本不可能再寻到那两人的下落。
因此尾随那两名疑犯消失的踪迹,他悄然跃过高墙,径自进了顾家的后院。
一路追踪,但大半个宅院寻遍过来,却是完全没能再寻到那两人的蛛丝马迹。
袁琅想,他这次是碰到了对手。
以他的追踪能力,曾经连无比凶险且狡猾的罗光镇杀手,都能缉拿归案。可是刚才那两人明明近在眼前,也不过就是离开他视线须臾间的功夫,他却是一下子就跟丢了他们。
他不得不暂时停下追寻的步子,脑子回忆着刚才那两人的模样。
一个特别高,一个看起来还是个孩子。
特别高的那个人头发是灰色的,身后背着口柜子一样的东西,而那个孩子长得特别漂亮。
那种一眼看去,即便没能看清五官,也能感觉得到的漂亮。
这是先前匆促一眼后,所留在袁琅记忆里的唯一印象。
既然无法追踪到他们,那只能凭着这点记忆,回去找人画影图形,然后张贴出去,搜寻他们。
做下这个决定,他握了握手里的剑,转身正要离开顾府,忽见不远处一片灯光由远而近,他迅速往后一闪,匆匆隐入身后那座假山内。
不多时,有两个人伴着灯光,一前一后从袁琅面前那条小道上缓缓而过。
为首的是顾淮山。
袁琅从未见过他这么客气的模样,对着身后那个高高瘦瘦,看不清面孔的男人。
不仅亲自提灯陪同,走路时还非常顾及那男人的行走速度,可见此人的身份或来头很不一般。
天寒地冻,这男人几乎整张脸都被狐裘斗篷的帽檐与毛领给遮着。
只依稀看到小半张侧脸,鼻梁高挺,轮廓清秀。
灰色斗篷随风翻飞间,能看出此人身形十分挺拔,但不知是否受过伤,他走路姿势却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仿佛两条腿僵硬得膝盖无法弯曲,遂只能拖行。
故而每走一步,就会在地面上摩擦出长长一阵噪音,声音虽然不大,但在静谧的夜色与顾淮山早年当兵所习惯了的轻浅步伐声中,依旧显得格外突兀。
顾淮山走在他身旁,时不时不着痕迹地朝他两条腿看着。
但心思显然并未放在那两条腿上。似乎在想着什么,但欲言又止。
就在两人从袁琅面前走过时,忽听那年轻男子开口道:“顾大人,您义子之事,可会怪罪在下?”
男子的话音透过领子丰厚的狐毛传出,带着点低哑的沉闷。
顾淮山目光微微一凝,旋即松开眉头,略带着丝苦笑道:“顾雍一事,是我大意了,怎会怪罪于旁人。况且,着实也没有想到,他竟然能顺着那么点蛛丝马迹,一路查到小明王的……”
话未说完,因那男人目光一扫而过,戛然停止。
顾淮山想起了什么,脸色微有些僵硬。
男人却仿佛没有瞧见,只将目光望着前方被灯笼照得忽明忽暗的路面,淡淡道:“顾大人领兵多年,怎就忘了这世上从来没什么特别安全的地方。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总不能让晚辈失了礼数,对大人您反复提醒吧?”
几乎是已罔顾顾淮山身份的一番话,说得顾淮山那张脸再次一阵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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