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有所闻。”
“听说他捉了一名乞丐,那名乞丐似乎同近来顾家的黄金失窃案有关。”
“袁大人为何突然说起这个?”
“跟黄金案有关的每一条线索,大理寺自是不会放过,只可惜原是想去十三门要人,却被告知人已逃离。先生应该听说过,十三门的逼供手段,历来让人闻风丧胆。想必那乞丐在十三门时应是吃尽苦头,所以,逃离时必定既走不快也走不远。可是偏偏,区区一个小丫头,不仅从重重把守的十三门逃脱,而且从此下落不明。先生,你说这件事是否有些奇怪。”
“确实有些奇怪。不过,严某还是那句话,不知袁大人为何要突然说起这个?”
“倒也没有旁的意思,只是严先生若在这段时间有见过任何可疑的人前来求医,望能及时告知。”
“这是自然。”
回到澜园,已是三更时分。
刘真在静斋门前候着,见严沉月披着一身碎雪进园,忙迎过去为他将披风解了。
顺手欲替他将静斋的门推开,却见严沉月脚步微微一顿,然后缓步走向隔壁那间屋子。
屋里药香弥漫,但掩盖不住空气中若隐若现那股腐臭。
脚步声和点亮的灯光并未让床上昏睡的人苏醒,从被带到这里后至今,这个叫温言的孩子已足足沉睡了三天三夜。
差不多已是弥留的状态,严沉月走到他身旁坐下,看着这孩子那张比三天前更为肿胀的脸,想起白天时那个小姑娘惶恐不安,又带着满肚子心思的神情。
那是一种矛盾又悲哀的神情,夹杂着隐约的错综复杂。
所以刘真觉得她是个麻烦,他亦觉得如此。
只是不能不管。
思忖间,他将温言的被角掀开,往他赤裸的身体上看了眼。
用了三天的药,这副身体没有任何起色,不过这并不让人感到意外。此时,遵着严沉月刚才给出的示意,刘真取来一瓶烧酒和一卷用白布裹着的东西,放在床柜旁,然后轻轻退出房门。
拔了瓶塞将酒倒在手上,严沉月用这刺鼻的液体将手洗了洗干净。
再将白布往柜子上摊开,从里头那排暗光闪烁的刀具中挑选了一把,握在手中,
随后看着那双紧闭的眼,他伸手欲往温言的眼帘上碰去时,这三天没醒的孩子忽然睁开了眼。
虽然只是很细的一道缝,被挤压在眼眶便沉沉的肿胀内,那双眼一瞬不瞬望着严沉月的脸。
过了片刻,这双眼里忽然闪出一点仿佛惊恐的东西,他用力扇了扇鼻翼,干裂的嘴唇里匆匆发出一点沙哑的声音:“我见过你……”
严沉月的手停顿在他眼帘上方,垂眸看着他。
“你身后跟着两个人……没有头的人……”
“鬼才会没有头还能走路,所以……那两个是死人……”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严沉月微微一笑,看着这目光混乱的孩子,问。
温言的嘴唇轻轻动了动。说了句什么,但距离太远,严沉月并没听清楚。
但凡一个人接近弥留之际,总难免会出现幻觉,并因此胡言乱语。
所以严沉月原本并不打算多作理会,但过了片刻,在温言仿佛要将人刺穿般的注视中,他忽地心念一动,随后弯下腰,他朝温言的嘴畔靠近过去:“你刚才说了什么?”
温言嘴唇再次动了动。
这次严沉月听清了。
目光微闪,他直起身,黑色的双眼径直对向温言那双浑浊的瞳孔:“你看错了。”
“没……错……所以死人……才会跟着你……”
说完,用尽了最后一点力量,温言虽然眼睛仍勉强睁开着,嘴里却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只眼睁睁看着严沉月兀自沉思了片刻,然后用他修长美丽的手,握着那把薄如蝉翼的刀,往自己身上割了下去。
温言的身子下意识一颤,但没有任何痛感,唯有什么东西,随着一阵冰凉,慢慢从他身体里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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