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而复生,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不过,当严沉月绕着那和尚身周看过一圈,眉心微蹙,他明白了袁琅为什么会提出这么荒诞的一个问题。
那仿佛巨人一样高大壮硕的和尚,按理来说,应该是个死人。
他左胸上那个用针线缝合的伤,是被一个起码碗口大的利器穿刺所致。
袁琅说,那是当初设套子围剿这和尚的时候,一根弹出陷阱的碗口粗的木桩子,把他给扎成这样的。
从前胸扎到后背,那么粗一根木桩,可想而知,心脏在被扎到的当时就应该被捅烂了。
因此那个时候,所有人都以为这恶僧死了。
没有心跳,没有呼吸。心脏毁了,人不可能还活着。
而正是这简单的以为,导致后来在场的官兵白白折损了十多人。因为,就在所有人确认了他的死后,松懈下来,并为这两年来的连环命案终于告终而欢庆时,突然这个恶僧从为他准备的坟坑里一跃而起,见人就咬,见人就撕。
无法形容的血腥场面。直至所有人在这突如其来的屠杀中终于回过神时,短短一瞬间,他已夺走了十几名官兵的性命。
说完,带着一脸平静如水般阴沉,袁琅一把抽出腰间佩刀,猝然间往和尚的方向掷了过去。
都尉府的人,手段凌厉且精准。那把刀劈过空气径直没入和尚胸膛,从他左胸那道被针线缝合得乱七八糟的伤口上直穿而过,咄的声钉入他身后的墙面上。
两股血分别从和尚嘴里和后背的伤口喷射而出,饶是如铁打般一个巨人,遭到这样的重创,也不由身子猛地一抽,嘴里发出野兽般一声低吼:“狗官!只要爷爷有一口气在,早晚让你们这些毛杂碎生不如死!”
吼声如雷,生生令四周的狱卒不由自主朝后倒退数步。
那瞬间他的挣扎竟在石柱上扯出深深一道痕迹。
如此剧烈的举动,无疑恶化了他开裂的伤口,所有针脚一并断开的时候,严沉月透过和尚胸口那个空洞,看到一颗被捣烂得完全没有一丝波动的心脏。
停止跳动的心脏,只可能属于死人,可是他分明却又活着,而且心脏在被二次穿透之后,他依旧还生龙活虎地活着。
真正的死而复生么?
沉吟中,严沉月不动声色朝着那疯狂挣扎咒骂着的和尚看了片刻,随后手从衣袖内取出样东西,无声无息往和尚身上弹指挥去。
那是枚细如牛毛的针,刺入和尚手腕的皮肤内,或许比被蚊子叮咬一口更令人无所察觉。
所以,当严沉月捻着针尾的细线随着和尚动作慢慢收紧时,和尚毫无任何感觉。过不多久,严沉月松开了线,回头望向正目不转睛等着他答复的王岩与袁琅:“人死而复生,自然是不可能的,此人之所以会在心脏被毁后仍还存活,只是因为他比寻常人多了一颗心脏。”
说完,目光指向那和尚的右胸。
不知是否有所感应,原本暴躁挣扎着的和尚,突然安静了下来。血淋淋的眼眶朝着严沉月的方向,狠狠皱了下眉。
此话无疑让王岩和袁琅有些吃惊。
没等袁琅开口,王岩立即说道:“两颗心脏?人怎么可能有两颗心脏??”
“以往曾见过类似状况,不过那是个畸形胎儿,另一颗生长在体外,没能熬到足月就胎死腹中。他则要幸运得多,不仅拥有两颗心脏,而且都能正常在体内运作,这是极为罕见的。”说着,顿了顿,严沉月看着那和尚,继续道:“而至于他这身体,若说是娘胎里天生而成这副畸形的模样,倒也不是没这可能。但天生而成这种样子,即便能顺利熬过出生,也断不会活过婴儿时期,所以,他长的这一身逆筋络,应该是后天人为所致。”
“那么以先生之见,什么样的手段,能让一个人变成这种样子?”袁琅问。
“能让人变成这种模样而不死,绝不是能以常理判断的寻常手段,而严某只是区区一个郎中,若只是单论治病救人的方法,必然知无不言,只是此人的状况显然与传统医术无关,因此,不如二位去寻找那些更为见多识广者问一问?”
“其实,相比制造出这么一种身体的手段,我更感兴趣的是究竟谁制造了他。”
“的确。不仅双心脏,而且还逆筋络,能制造出这么一种怪物的人,目的绝不可能仅仅只是将他放任在野外,当个吃人脑的飞贼那么简单。”
“可惜,不知道用的到底是什么手段,就难以查找出使用这手段制造出这怪物的人。”说到这儿,袁琅的话锋忽地一转:“我听说前些天,十三门的墨秋翮到府上找过先生。”
袁琅的话令一旁王岩怔了怔,若有所思看向他。
“呵,都尉府的眼线甚广。”严沉月笑了笑,没有否认。
“通常,登门严府的人都是为了求医。但以我对墨秋翮的了解,他即便真的得病也不会上门求诊,所以,想必此行是为了别人而来。”
“的确,墨公子特意登门,是想要严某为他一名身边之人治病。”
“先生确定是墨秋翮的身边人,而不是十三门某个比较特别的囚犯么?”
“十三门门主的身边之人和十三门的囚徒,这两者的区别严某还是分得清的。”
“这倒也是。”点了点头,袁琅似已无法可说。见状严沉月转过身,正欲向王岩提出告辞,忽地听见袁琅又道:“严先生知道十三门有个名为云九的堂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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