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娘死的时候她还是个婴儿,长大之后对于早死的娘伤心的反应已经不大,这下可是连带着她娘的那份一块伤心难过着了。
“……呜呜大妈,我难过,我想我爹……”琴丫头咽下口中的粥末,泪眼婆娑的看着刘大妈。
刘大妈心疼的腾出一只手给她擦着眼泪,边说道:“好孩子好孩子,不过听大妈的劝,等你爹头七过了就振作起来,好好过日子,带着他们二老的份一块。”
“有什么事就跟大妈和村里头的叔叔伯伯们说,你是我们看着带着长大的,怎么说也算是我们半个闺女,瞧瞧这几日都瘦脱相了,等大妈好好给你补回来。”
琴丫头哽咽着说不出话,只是重重的点着头。
刘大妈见她听进去了也不再多说,给她喂完了剩下的米粥后哄着她睡了才离开。
见她睡了,眼前一片漆黑的余琼也跟着松了一口气,不知不觉间,琴丫头在他心里的分量也变得重了起来,他见不得她出事。
转眼到了老罗头的头七,琴丫头起了个大早,在刘大妈的指导下做了几道菜去孝敬她爹了。
她在坟头坐了整整一天,也说了一天。余琼就这么听着,与她一起笑着哭着。
直至天黑,琴丫头才将篮子里画的冥钱和元宝一股脑丢进火里烧了,起身准备回家。
嘶……
琴丫头动作一顿,扶着她爹的墓碑念念有词。
“跪的我腿都麻了……老头你看你,连人没了都还不让我省心……”
琴丫头提着灯笼缓慢的走着,不知不觉竟走到了仙石这里。
仙石沐浴在月光下,宛如蒙上一层纱衣。
看着仙石脚下供奉的香火和贡品,琴丫头心底蹿起一股无名火,脚下步子加快走到仙石面前。
“你就是一块破石头,才不是什么仙石,你根本不会保佑我们!”
“都是因为你,我爹才每天都那么晚回家,因为你,他每天都要绕路,因为你,他……”
“因为你!我没了爹!”
琴丫头气急败坏的指着仙石一通大骂,将心里压抑的情绪全部发泄了出来,光是如此还不够解气,她将仙石脚底还能吃的贡品全部塞进自己的篮子里,说的累了就将贡品里的水果胡乱啃几口。
正当她骂的词穷,准备就此作罢回家的时候,一个稚嫩的带着些怒气的童音传了过来。
“你是何人?怎可对仙石不敬!”
余琼听到这声音心头一震,随着琴丫头转身,灯笼的微光照清了来人。
是个身穿道服的小童,约莫五六岁,左手提着灯笼右手握着木剑,一本正经的看着琴丫头,目光灼灼,好似她刚才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而这小童正是十五年前的余琼,这里接下来发生的事正是他所缺失的那一段。
余琼下意识的屏住呼吸,看着琴丫头与幼时自己的互动。
“我是谁?我是你姑奶奶!这破石头算个屁的仙石!就是个害人精的石头!我没踹它几脚已经够给它面子了。”琴丫头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
小余琼大概没想到她脾气这么大,被吓得往后踉跄了几步,随即又提起胆子与她对峙。
“你你你……你不要胡说!师父说仙石乃天地灵物,能佑一方平安,你不可对仙石不敬!”他越说底气越足,许是因为师父说的定是实话。
琴丫头冷冷的笑着,刚平息的火气又窜了起来:“佑一方平安?我爹每天都来拜它,为什么我爹死在了这个山上?你告诉我啊!”
一字一句的控诉敲击着小余琼的心,他的眼底闪过迷茫,看着琴丫头愤愤不平的脸庞,他没由得一阵心虚。
“这……这山上这么多人,总有……总有仙石顾及不到的时候……”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个字隔得远点只能听个大概。
“顾及不到?”琴丫头冷嘲。
“既然它顾及不到,那便不配受人敬畏祭拜!”说罢琴丫头丢下灯笼,双手贴着巨石,似要将它推倒。
“你做什么?快住手!”小余琼见状惊慌大喊,提着灯笼踉踉跄跄的跑过去想要阻止。
琴丫头毕竟是个小孩,她使着吃奶的力气,脸涨得通红,都没撼动巨石分毫。她见人跑过来,赶忙往一旁躲过去。
不等她感叹自己身手敏捷,脚下一个打滑屁股朝地重重的摔了下去。
小余琼扑了个空,整个人撞在巨石上,巨大的撞力将他的胳膊震得有些麻木,他抱着胳膊后退了几步。
两人身上吃痛,各自揉着疼痛的部位,都未曾发觉巨石根部竟松动开。
等他们反应过来时,巨石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倒了下来。
“快……快躲开!”
琴丫头愣在原地,她想爬起来,可身体却像被禁锢在那不得动弹,嘴巴张开却发不出声音,眼里盛满愤恨、恐惧和泪水,最终都藏进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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