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如傅粉,带浅色花晕,花萼处微有杂色。花盘外翘内收,长一寸八分,大小中下。茎长七寸三分,八枝十九叶,茎软,叶瘦薄……”
傅女官挽着凌云髻,两支翠蝶金钗分别插在左右耳的上侧,精致又不失凌厉。朱唇轻启,便决定了面前这株牡丹的品级。
“中上四等,赐二席。”
捧着花的小姐脸色一下子就难看起来。她不可置信地将花盆往傅女官的面前重重一放,一拍桌子劈头盖脸地便是一句:
“我可是徐成伯府家的小姐!这花是我爹不远千里从江南的花匠手中买来的,怎么只配到二席去!”
要知道,皇后娘娘只会在飞英会的首席出现,京城的贵妇小姐们都以与皇后同席为荣。她堂堂伯府小姐,却只能在二席出现,那、那她还怎么艳惊四座,求得皇后娘娘的赏识啊!
“陈取伯府上两位小姐明明都入了首席!你莫非是收受了她们的贿赂,来这里给我使绊子?”
徐小姐愤愤不平道。
“呵徐成伯府的教养和真让人大开眼界。”
傅女官扶着一柄白玉如意在桌上敲了敲。那如意雕着云纹的首尾各镶了一颗金边紫珠,眼尖的人一下子看出来是进献给皇后的那柄,快快缩头闷声不吭。
“徐小姐这样的小姐脾性难登大雅之堂,进了首席恐怕扰了贵女清净。看你镶金戴玉开满枝的发饰,大红大紫又俗不可耐的衣裙,还有这嚷起来十里地外都听得见的大嗓门……皇后娘娘举办这飞英宴呐,是邀请风雅之人一同赏花作诗、游船咏月的,徐小姐想要跻身其中,也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你!”
桌旁几个手脚粗壮的粉衣宫女上前一步,钳住徐紫钰的肩膀。另一人抱着她带来的牡丹盆,直接往她手里一塞,险些没整个摔下去。
“徐小姐可要好生照料令尊为你找来的花”傅女官身边撑伞的宫女为她扶了扶发钗,小心翼翼地拂去了被微风吹到面前的发丝,“不然的话,你可连二席都上不了呢!”
徐紫钰身后的几位等候的小姐噗嗤一声笑出来。看见她眼神凶狠地瞪过来,才勉强拿衣袖遮去了面上的笑容。
“徐姐姐啊,妹妹们还等着傅姐姐帮我们鉴定品级呐,你还是快些到后面去吧,噗……”
“下一位。”
这边是兵部右侍郎的妻子携着独女一同前来,有说有笑那边是大理寺寺正的嫡女带着侍女,手中捧着重金从江南求来的新品种。
很快地,傅女官面前出现一名带着白色斗笠的女子,穿着一身绿襟淡黄间色裙,上面点缀着朵朵冷白红蕊春梅,瞧着素雅,但细细打量,却是上好雪丝一织而就,浑然天成,看不出什么纹理但一看便知是出自名家之手。
再加上这位女子戴着斗笠……京城的各位贵妇小姐,一年到头至少要赴数十场宴会,不管是闺中密友还是相看两厌,彼此之间总是相熟的。但此时面面相觑,没人能说出这位姑娘的来路。
一旁的宫女将木盒上的薄纱轻轻带走,露出下方青绿色的牡丹来,花瓣层层叠叠沾露未湿,既因那硕大的花盘吐露成熟风韵,又因微微压弯的花枝和层层包裹的冷青花瓣显出几分少女娇羞。
傅女官眼前一亮,伸手在梨木花盆上摸了又摸,叫出一声好来。
“上上一等,晋首席!不知这位姑娘,此等稀世名株,有什么样的名字?”
“胆瓶遇雨摇天色,一朵偏宜剪绿云。此花名为豆绿,来自江南。”
傅女官身后戴着三支白珠步摇的宫女侧开一步,稳稳当当地捧起了木盒,微微躬身为斗笠女子引路。傅女官浅浅一笑,道:
“雅诗咏国色,盛宴赴佳人。这位姑娘,还请这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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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娘娘大恩,臣妾感激不尽!”
“陆妹妹说笑了,你性子温婉大气,妹妹也必定兰质蕙心,本宫不过举手之劳。”
秦霂走进凤鸾宫时,就见一个精心打扮的绿色宫装女子从里间出来,喜上眉梢。远远地看见她,便加快了步伐过来,双手交摆在身前对她微微颔首。
“秦小姐贵安。”
秦霂不知道这是宫里的妃嫔,还是哪个典属司的女官,尚有点不知所措,又不愿失了礼数,只好还了礼柔声问候道:
“见过这位姐姐,秦霂这厢有礼了。”
“当不起,当不起。皇后娘娘还在等着秦小姐,臣妾这边就不打扰你们姐妹团圆了。”说着便一甩帕子,婀娜窈窕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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