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sk.x3qdu.com

栗浓怔了片刻,眼见那箭已飞来,八成是躲不开的,忽地她的肩胛骨被死死钳住,横肉高手铁手用力向后一甩,栗浓磕到屋瓦上,一时间疼得眼前发黑。

她的头脑异常清晰,这位高手甩她这一下,却让她避过了少年的一箭。

高手不想杀她,只想抓她,那少年却想她死。

哈哈,有意思。内讧吗?

栗浓将头一偏,利索地装死。高手犹豫一瞬,俯下身来抓她脖子,她却忽然动作,从他手臂下钻过,绕到他身后,借力站起来,去抢他的剑。这一举动惹恼了他,直接回身一踢,栗浓倒出去数米,更站不起来,偏他来抓她时她又举起那把匕首阻他。他按住她的刀使力下压,只等她稍一卸力便去抓她脖颈,不想却失策了,这是屋顶上而不是地上,栗浓脚下的屋瓦没那种抓力,直接松动,哗啦啦带着栗浓一起摔了下去。

屋高足有三丈,瓦片掉落尽摔碎了,栗浓躺在地上,还好后背着地,没摔傻,但五脏六腑也好像震碎了,咳一声能咳出一块肺,偏偏人还清醒,她蜷起身来,疼得动弹不得。

“杀了她!”少年上前一步,却只有立在他身边的几个人听他吩咐,其余人并不动。

横肉高手也从屋顶翻下来,面对少年的亲信,冷冷地抬起了刀。有他带头,方才不动的护卫也纷纷抬头,盯着要杀栗浓的来人。

他们确实有内讧。

少年冷笑一声:“怎么?你与这贼是一伙的不成?”

高手是个武夫,说出的话非常膈应:“属下谨记家主的吩咐。”

这少年显然没有五十岁,不是退休的老家主也没有三十岁,不是在任的家主。

他一听这话,漂亮的脸都气拧了,却不能发作。

栗浓耳中轰鸣眼前发黑,好一阵才能闻声视物,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只能朦胧听见一阵脚步声,一睁眼,院东通向后院的回廊上行来一个老者,左右随侍七八人,他全白须发在烛光里泛出淡金的色彩,没有光亮的浑浊眼珠慢慢扫过全场,震慑住全场,清一清喉咙说出的话还是沙哑得像含了一大口浓痰,却一字一顿砸下来:“抓住这贼!”

诶?这就是作恶多端的老萧吗?派头还挺足。

萧府的家仆携着灯笼上前打在栗浓的脸庞,老者的眼里似乎有了点波澜,浑浊的眼珠慢慢转动,却落在她身边的匕首上。

他一怔。

栗浓的小匕首也算是稀罕物件,手柄上镶了很大一颗琥珀,剔透纯净,打架的时候非常碍事据说琥珀还有个佛家什么好意头,而栗浓只拿它杀人。

栗浓双臂被一杆挑起来,不能动弹。晓得他觊觎自己的宝刀,却只能啐一口血沫,还啐不到对方脸上去。

须发皆白的老者深深看她一眼,并未多话,反而是走到那少年跟前阶下,恭顺行礼:“阿郎。”

?怎么回事?这老人,不是萧侑?只是仆人?

这少年眼神倨傲,动作谦恭,温和地让他不必多礼。

那少年名叫萧培,是现在掌权的萧侑二儿子萧缜生的长子。

他闲庭信步步下长阶,眼却望着屋檐:“祖父英明,这等贼子,果然自投罗网。”

他神色一变,猛地拔剑直指栗浓。

哐当一声,这一剑被寡言的高手挡下。

萧培捧着被震麻的虎口,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老者出声,和和气气对少年道:“二郎君,家主早有吩咐,再抓了刺客,先要叫他过目,您私下处置,恐怕要引得他老人家不悦。”

萧培大为不快,这老东西还不死,嘴里却道:“福伯提醒的极是,是我一想祖父因这些贱民备受苦楚,一时恼怒极了,竟忘了祖父的命令。是我莽撞了。”他嘴上快,收刀的动作却极缓慢,又森森一笑:“既如此,这乞索儿,便交给您了。”

福伯立刻弯腰作揖,做戏道:“老奴分内之事,阿郎言重了。”

摔的半残的栗浓还在促狭,哇噻,这二人之间很是剑拔弩张啊。

老者旋即带着栗浓走了。栗浓才反应过来,这个住处就是圈套,萧侑根本不住这儿。

栗浓满脸写着脏话,脑袋里更是混乱,为什么不杀?为什么还要审?等待自己的,不会是什么十大酷刑吧?

“知道害怕了?”

栗浓一抬头却看见老者正回头注视自己,眼神很是和善。

栗浓不懂他此举为何,老者看了看她蜷着不敢踏实的脚,五官皱作一团:“您可有大碍?”

栗浓心中警铃大作,好啊,现在审犯人已经这么多花招了吗?

栗浓摆出英勇就义的表情:“要杀要剐,你给我个痛快!”

福伯晓得她误会了,只问:“令尊还康健吗?”

这话太像黑暗势力威胁人的狠话了。

栗浓:“……你还想杀我全家?”

老者更是忍俊不禁,不过他只喜了片刻,又心酸地明白过来,栗浓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他直言:“我在您小的时候见过您一面。当时是在岭南,我去做生意的,您与令尊当时正在研究怎么用苦竹做伞骨……您记得吗?”

栗浓不记得。萧绘生朋友太多,露水朋友,一饭之交不胜枚举。这位一伞之交,她完全没有记忆。但是她会装:“啊,是您啊。爷爷,我记得,当时您的胡子还没有这么白。”

福伯被她逗得笑了。

栗浓说出这句话,心里有点犯嘀咕。当着这么多人,她一个刺客,对方一个家仆,这么攀交情是不是不太好?这爷爷怎么这么大胆,一点都不避着人?

她蓦地反应过来,对方话里话外,更关注的分明是萧绘生。

萧绘生,好像是姓萧?

“福爷爷,”栗浓试探问道:“您老姓萧的朋友蛮多啊。”

福伯笑道:“您折煞老奴了,谁叫萧氏是大族,人丁兴旺。人丁再旺,个个都是我的主子,哪里有我的朋友。”

栗浓越听越不对,深吸一口气:“那个败家子萧家大郎,不会名绘生吧?”

福伯别有深意地一笑,自有一番自得,道:“还没问过您这位萧娘怎么称呼。”

栗浓表情如炸了伙房盐油醋糖罐一般五味杂陈,萧绘生不是我爹,我倒是来杀萧绘生他爹以及兄弟姐妹大侄子的。

福伯那笑仿佛有什么事情已经胜券在握似的:“我带您去,是去见您祖父的。今日能见到您,实属意外之喜,小主子,有些事情我得先问问您,您来这里是做什么的?”

栗浓没有正面回答:“我是从榆城来的。”

福伯丝毫不惊讶,继续问话:“您父亲现在何处?他知道您来这里吗?他还……还安好吗?”

“不成,不能总是您问我,”栗浓拒绝被动被套话:“您知道我来是做什么的了,我的另一位伙伴您应该也见过了。我要问一问您,您带我去见萧家主,您说他是我祖父,我让他放了我的友人,他会放吗?”

福伯饶有趣味地笑了:“真是好问题。好,我不问了,您有什么话,去跟家主说。”他又调皮地道:“您的脾气与大郎蛮像,待会儿也千万别收敛,就如方才那般,好极了。”

修错字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