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为没有经过你同意就把你带出来。”
“你没做过其他需要道歉的事。”泷岛淡淡说道，“做那些事的是景香，不是你。”提到景香她的语气也没有任何变化，没有在压抑在情绪。
所以你不需要道歉，我也不会对你生气。
忍足听出她未尽之言。
“不单纯是这样。”忍足一哂，眼底浮出一丝阴霾。
他背泷岛上下楼的事会传出，景香一定会因此针对泷岛，这些他一开始就心知肚明。忍足已经回想不出，自己当时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明知会如此还坚持要这样做。
当他看到论坛里的那些照片时，忍足无法说不后悔或问心无愧。
他想过泷岛会对这件事作何反应，设想过无数可能。
但泷岛推翻了他所有的假设。她的平静与温和都不是伪装，她并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但忍足并没有因为她放下就放下。
这件事对泷岛的打击并不是现在一时。他们现在已经是高中生，很快就要步入大学，之后就说社会。那些照片的传播范围很广。泷岛不再单纯是泷岛——虽然她一开始就不是。但她身上标签会从“那个被霸凌的女孩子”变成“那个照片上的女孩子”。
这个标签就像打在她身上的烙印，就算泷岛不在意，也会影响别人对她的看法，进而影响她的生活，并长长久久地伴随她。人们的第一印象永远会是照片上的样子，然后才是面前的女孩子，他们再也无法单纯地认识泷岛优。
如同泷岛所说，做这些事的并不是他，但总归与他有千丝万缕割舍不开的联系。
忍足很难形容他此刻的感受。
“忍足学长，很多事都不单纯。”泷岛说道，比如你和我之间，但这个念头也只是转瞬即逝，“但这件事很单纯，这件事你没有做错，我也没有做错。”
她笑了笑，眼睛明亮地像一团的水之焰。
“这件事是景香做错了。”
忍足在她眼中燃烧沸腾。
他忽然明白了。
没有生气是真的，对他说好也是真心的。因为真的没有生气，因为不愿意他用别人的错误去惩罚自己。
两句话虽然矛盾，但都是真心实意真情实感。
她回答“好”时没有迟疑思考，但态度却认真地不像是随口一说。她大概没想那么多，只是本能地在替对方着想。
泷岛优，忍足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是不是过分温柔了？
“你说得对。”
但说出口的话与心中所想完全没有关系，忍足听到自己说了什么后不由笑了笑。
泷岛也笑了，没有再答话。
这次是真的说完了。
而且大家都看到他们两个一起出来。时间太久难免引人遐想，忍足不想再为她带来是非。但他忽然有点不想这么快就回去，莫名的情绪在心中波涛汹涌。他下意识转过头去看泛滥的雨潮，不想被她看到从眼中看到翻涌的感情。
黑暗的雨中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
但他仔细去看，又什么都没有。
是看错了吧。
“我送你回去。”忍足说着走到她背后，要推动轮椅往回走。
但轮椅纹丝不动。
忍足低下头，看到女孩子的手在轮椅轮胎旁边的转轴上，没有人推动时轮椅上的人也可以通过这里来自行移动。
虽然他没用多大力气但她看起来也没用多大力气。
“忍足学长。”
泷岛冷淡的声音透过喧哗的雨声清晰地传过来。
“回去，从里面把门关上。”
泷岛让轮椅摆脱忍足的手，她转动轮椅再次来到忍足对面，将腿上的校服外套递给忍足。忍足伸手借住，一点余温通过薄薄的衬衫传达到手臂上。
“如果不是我敲门，不要开门。”
泷岛说这些时表情依旧很平静，只是眼睛一直看着室外黑暗的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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