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安排的校车很快就过来了一辆,让家在三公里以内的学生先上车送回家,之后再送更远一些的。泷岛家自然不在这个范畴。她待在平时训练的角落,给美和发消息,说学校会安排住行,让她不必担心。
由于道馆就在一楼,所以换好衣物等待回家的学生都聚集在道馆。有些已经可以上车回家,有些则像泷岛一样需要等待。
尽管现场只有田村一位看似弱质女流的教师在维持秩序,但并没有发生争着抢着要上车的现象。泷岛在一旁看着,觉得秩序良好的原因一半来自学生们安分守己的道德感,一半来自对在比赛中摔断对手脊柱导致终身瘫痪的田村老师的敬畏。
校车上很快就坐满家在三公里之内的学生,缓缓驶入黑暗之中。
从敞开的道馆门向外面望去,雨势没有变小的趋势,天穹之上,更是只有纯粹的黑暗。
“怎么了?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泷岛转头,看到忍足从旁边走过来。他看起来已经洗过澡,穿着干净的校服,眼镜也好好戴着,只是头发还有些湿。
忘记猎犬的事之后,忍足很难意识到这场雨也许并不是单纯的天灾。也许人类历史本就没有单纯的天灾,所谓海啸地震火山喷发,不乏未能阻止的人祸。
道馆里遍地都是人,忍足的出现引起一阵小范围的骚动。学生们钦慕地看着忍足,其中亦有男孩子。泷岛看向道馆另一侧尽头,迹部和先前在走廊上见过的其他人也都在,包括景香。
泷岛看向忍足,两人视线相接的瞬间,泷岛便垂眼说道:“没什么。”
“抱歉。”忍足自然地握住轮椅的把手往门外推去。日向下意识地想要阻止,但看到忍足的眼神后,她扭过头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一路上大家都很自觉地将路让开,忍足微笑着颔首致谢。轮椅上的泷岛神色平静,眼神里毫无波澜,看不出在想什么。
两人来到走廊上,忍足从背后走到她身前。
屋檐外大雨滂沱,冰冷的湿气毫不留情地席卷而来。
彼此都没说话,泷岛先打了个冷战。
忍足见状把校服外套脱下来,将朝外的一面搭在她身上:“挡一挡风吧。”
泷岛握着外套的衣领阻止衣服掉下去,指尖触到内层,还带着一点未散的体温。她没有推辞:“谢谢忍足学长。”
“你在生气吗?”忍足问道。
“……”泷岛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对忍足一连用了两个记忆模糊的咒语后,泷岛有些不知道要怎么和他相处。这种不自然并非来自感情上,而是一种对状况未知的茫然。
她希望忍足遗忘的是猎犬的事与喜欢自己的事。
目前看来咒语生效了。
只是,忍足到底忘记了多少,忘记了哪些,泷岛无法确认。
无论是遭遇猎犬还是喜欢她,这两件事都不是孤立的。
遭遇猎犬之前,忍足一直在通过手机定位跟踪她;
忍足翻窗进入旅店,他们聊过一些和猎犬的无关的话题;
击退猎犬之后,忍足将她送到医院还到她家通知美和……
忍足遗忘的是某个部分,还是完全忘记,这件事对忍足喜欢她又有怎样的影响,泷岛一概不知。
这么说起来,这样的对话似乎两天前才发生过。在车站,忍足也是这样问她,之前生气了吗?
“没有。”泷岛收回视线说道。
她说没有,而不是“为什么这么问”。
忍足看着她沉静的面容,笑着说道:“其实也可以生气的。”
泷岛闻言不由看向忍足,这是车站之后他们第一次视线相接。没有泷岛想象中的尴尬或别扭,似乎只要忍足愿意,他永远不会让人感到不愉快。
“生她的气吗?”泷岛问道。
“或者我的。”忍足说道,说完又笑了,这话好像是他要袒护景香一样。他于是说道,“算了,你还是生她的气吧。”
“好。”泷岛认真点下头。
她说不会生气,但又回答说好。她意识到这是两句矛盾的话了吗?哪一句才是真的呢?忍足看向轮椅上的女孩子。
泷岛没有回避他的视线,乌黑幽深的眼睛清澈见底。
话题似乎到此为止了。
但忍足不是为了说这些才把她带出来的。
“抱歉。”他再次说道。
“你道过歉了。”泷岛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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