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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桌右侧摊摆着几本书,工工整整的装着千万字数,有的书面还很新,有的沾了污渍,或者留了不可逆的拇指凹痕,或者留有潦草注解。新的,上个月刚刚买的,可是最恋恋不舍的,始终是那些旧的,沾了污渍,黄了页面留有记号的。只有它们才了解,他背了多少诗句,默记了几个朝代,在故国的废墟堆上品过多少人多少事的尘埃。只有它们的拇指印见证了他跋山涉水的心情。早知不入时人眼,多买胭脂画牡丹。它们曾陪伴他,在盛唐,在晚宋。看金马玉堂惭我辈,青山白发念君迟。不由得心弦一紧,除了自己二十几岁的年岁之外,他还阅过春秋战国、东西两汉,杜撰三国史,钟爱诗家百户,细算起来何止二十个年头能包揽的故事呢?

有段时间,生活于他就是燃烧殆尽的残阳,写字板上是高堂明镜悲白发,朝日青丝暮成雪。当他穷穷孑立,也尝试过东府买舟船,西府买器械,让自己的每一天忙碌无闲。胡子满腮不知觉,马蹄四更方晓歇。

忙碌后,生活不再诗意,逐渐将读书不宴厌勤,抛诸脑后。他将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锁进新购的书柜,挑拣了类别后,任那八爪的蜘蛛在阴暗的角落张弓搭箭。一年多,他不念知我者为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全浸没在钢筋铁骨的建筑群中,在黑白琴键的斑马线,听着红绿灯指南走北。有时,从台商到东海,在他的诗意里,似乎唯有一句铁马秋风大散关,日子一去不复返。时近而立,他常常这样自嘲自己。偶尔他会从旁人口中听到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回程的公交上,他相信自己衰老的速度,远远胜过朝闻道,夕死可矣,皮质下那张微微撬动的嘴里,多了殷勤、谄媚,成了无那,无那,好个凄凉的我。

他所置身的时代,有别于许多时代,丰富了物质匮乏了精神。这是物质缺稀的旧时代的结尾,也是人们摒弃诗和远方的开端,充满了期望,也放大了失望,充满了勾心斗角,也有了更多的张仪、苏秦,如此饕鬄,又如此捉摸不透。物换星移几度知,他本该随波逐流到天涯,可现实谴责着他,五花大绑的将他押赴前线,什么瞧见他都饶了道。所有的人都在争吵,可惜博弈的内容是青楼一笑万金钱。于是当众人为了金钱痴咒卜输赢,他只能远远的站在摊位的十三环外,静静读他的野老念牧童,倚仗候荆扉。

阴晴不定的春季,南巡的冷空气再次扼住了摄氏度的成倍递增,在愁闻一霎清明雨来临前,他也会想念已在异乡的亲眷,回忆起她们生前的点滴旧事。而今才道当时错,心绪凄迷,红泪偷垂,满眼春风百事非。从出生以来,他落地啼哭于朱瓦绿犁的房间,龟裂的天花板,潮湿的梨木床,两位老妇曾经挤兑着埋怨的眼神,瞅着这个运算能力尚如世界第一台问世的计算机一样,运算简单的数字,得出如下的反应,微笑、嚎哭。

他临了一首又一首的诗词。他写了那么多诗,终于知道,儿童急走追黄碟,莱花丛中扑了空。他不属于博闻强记的人,更无法震古烁今,所写的诗词不会被后世所流传。那张口就来的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只会被高中同学当做戏谑的对象。他忽然遥想起初中滇西边的一所假公济私的书塾,有一位女同学能诵八月秋凤高怒吼,卷我屋上三重茅,至今犹记她左脸颊边画龙点睛的一点痣。豆豆盒uu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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