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长惊讶地问:妹伢子,怎么没有跟部队走呀?。妹伢子说:肉博时,我挨了一枪托,就昏过去了。团长问:打在哪儿呀?,包扎没有?。妹伢子说:就在耳朵后面,都是血。团长摸了摸,他说:血都凝成块儿了,耳朵下面好像有个口子,等会儿我们到战去搜查一下,看国民党兵身上有没有急救包,还是需要包一下。
连长问:你们肉搏,看得见人吗?。妹伢子说:天气好,有点星光,是不是国民党兵、还分得出来。连长问:为什么不跟着大部队一块儿走啊?。妹伢子说:等我醒来,部队已经翻过了山梁,后面都是国民党兵,我追不上了,我想回来找连长,连长养好了伤,我们一起回湖南找部队。
妹伢子背着连长,团长警戒带路,中间歇了几次三人来到战场,由连长负责警戒,团长和妹伢子去打扫战场,在国民党兵身上,收到几个急救包,和十多块大洋,还有几坨烟土,团长还换了一双鞋,连长说,怎么把大烟土都搜来了。团长笑道:鸦片是最好的止痛药,来、掰一块试试。
连长说:人到死时方想活,我还想多活几年呢!。团长掰了一小块递给连长说:我会害你?过去好多人自尽,就是吞了烟土,烟土吞多了才死,少了还死不成,少吞点、有很好的止痛效果。
妹伢子劝道:连长,你就试试吧!,才两个米粒大团长,我这伤也很疼呢、给我一小点吧!。团长给妹伢子掰了一小点,没有水,两人就干咽下去。连长说:我这裤子不行了,包扎时,撕开了,全是血,妹伢子、你去看看,找条裤子来換换。
团长摸了摸妹伢子的上衣说:你这背上都是血?最好换件衣服。这刺叭弄很厉害,我身上的衣服、有好几处都挂破了。妹伢子说:你们俩就在这里休息,我去找衣服。妹伢子就再去打扫战。团长摸着自己衣服查看,挂坏了七八处,没想到刺叭弄这么厉害。
刺叭弄,是这一带特有的一种荆条,一窝一窝地长,可长到三四米长,长长了,就向四周垂落,像一把一把的雨伞,散落在山坡上,它浑身是刺,那是野猪出沒,藏身的好地方。团长叹了一口气,他说:现在离开了部队,一切都要靠我们自己了,我们身上都有伤。最后,他像是在问自己,我们该怎么办呢?。
连长说:昨天应该听你的,不该往这边走,不该钻这个死胡同。他叹了口气说:哎!我们今后该怎么办呢?。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连长说:我这个腿伤,我知道,看来是不适合在部队工作了。汉口又回不去,起码最近几年回不去,我想只能在外地落地生根了。团长说:我也是这样想的,我的病我知道,没有一年半载,怕也是养不好,我们要靠自己,去养伤治病求生活,像这一带的山区不行,太偏僻了,最好离县城近一点,凭我们的本事,吃饭穿衣都不是问题。
等了好一会儿,妹伢子回来了,他身上背了两个水壶,两挂手榴弹,拴了一条皮带还挂了一把刺刀,还抱了一个大包袱,他打开给大家看,呵!两件上衣,两条裤子,一把小手枪、一双鞋,还有一堆麦粑,苞谷粑,又搜到十多块大洋。
看到吃的,大家才想到:又饿又渴,先摘下水壶,三人喝够了,再吃麦粑、苞谷粑。
一提起吃饭,团长就感到发怵,不吃没有力气,吃了又难受他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采取细嚼慢咽,吞下去了、没有吐出来,才试着慢慢吃。
吃了一会儿,连长说:这苞谷粑太腥了,我吃麦粑吧!。妹伢子说:都是沾了血的。一听说是沾了人血,连长就要吐,他张着觜、呃了几声、没有吐出来。随手就把苞谷粑扔掉了。团长叫妹伢子把苞谷粑捡回来。
团长说:放着、明天我吃。然后他就讲药的故事。他说:鲁迅先生有篇文章,叫药,传说人血能治痨病,前朝杀人是砍头,砍了头就要流一大滩血,人家就去用馒头去蘸人血,然后把人血馒头带回家,给害痨病的病人吃。
妹伢子问:这人血馒头可以吃?到底说明什么问题嘛?。团长说:我家是开药铺的,我知道,说人血能治痨病,并没有什么依据,这篇文章,讲的是,封建统治的残酷,和群众的愚昧。吃完饭,把血衣血裤换下来,把妺伢子的伤口也包扎了,看那星空,时间已进了后半夜。
团长说: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向北走!。连长说:这个村子,北面和东面都是高山,我们翻不过去,只能先向南,翻过这座小山,然后向东,再转向北,实际上是围着东边这个山走。
妹伢子说:你翻过这个小山,不就是和部队走一条路吗?。连长说:过了这个小山,部队一直向南走,要走五六十里地,才向东。我们是翻过这个小山,有路就朝东走。商量好了,妹伢子背着连长,团长背着包袱,趁着有点星光、开始了新的征程。
他们艰难地走着,连长的伤在腿上,大腿小腿都有洞,背起来要触及伤口,很疼,他咬着牙一声不吭,团长知道他一定很疼,就说:青海,你疼、想哼就哼吧!,我们找到农家,一定要给你做个担架,那样就不太疼了。连长忍着剧痛,始终不哼。妹伢子说:连长,你身子往上去一点,我抱着你的脚杆弯,上下都不触及伤口,这样好一点。
妹伢子喘着粗气,终于走完上坡,到达小山山顶,团长叫休息。妹伢子把连长放下来后,连长说:赶快再给我一点鸦片吃!。团长笑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他又掰了一块,在朦胧的月光下,连长看他掰小了一点,就叫再加一点。团长说:看来有效果,但也不能太多,是上次的一倍吧!。
下坡很轻松,一会儿就到了山下。从山那边到山这边,沿途满是尸体,夜色朦胧,分不清是红军还是国民党兵,沿途捡了几双布鞋,又搜出几块大洋,团长满心欢喜,这样就去除了今后的一些烦恼。下了山,走不多远,就有左拐向东的小路,就果断向东走。
团长抱着肚子在前面走着,走走歇歇,不觉到了黎明,团长发现,前面有一个人,他背的不是背篼、背的是一个人,他马上叫妹伢子把连长放下来休息,自己就拿出手枪,快步走上前去查看,背着的人、穿着红军的衣服,是一个熟悉的背影,他马上想到夏黄包。背他的人,是一个穿黄衣服的国民党兵,他马上叫他停下,走近一看,是夏副团长、他已经昏迷,手里还握着一枚套上环的手榴弹,
把夏副团长放下后,团长取来水,灌他喝了两口,老夏就慢慢的睁开了眼睛,他一看是团长,激动地说:团长、是你,沒想到事情会是这样。说完他又昏过去了。团长又给他喝了一口水,他才睁开了眼睛。团长说:老夏、你别说了,青海也来了,我们三人一起出来,还要一起回汉口。夏副团长说:团长、我看来是不行了,不能给你们增加麻烦,青山处处埋忠骨,死到哪里就埋到哪里吧!。
大家听了、百感交集,青海和妹伢子扑过去,早已泣不成声,夏副团长说:团长是好样的,他是对的,我们不应该钻进这个死胡同,青海的腿一时也好不了,已不适合部队工作,团长也有病,我看贵州这个地方不错,你们找个地方扎下根,相互扶持,还要好好地活下去。妹伢子、你还年轻,安顿好团长连长后。还是要回湖南找部队,将革命进行到底。
夏副团长又昏过去了。团长说,他是腿伤,失血过多,要是在医院,輸了血就好多了。
他们又继续前进,天也亮了,这时看到了几丘水田,长满了绿茵茵的稻秧。团长说:这附近一定有老乡,他加大了步子,往前面紧赶着,距离越拉越大,走了一会儿,他突然转过身来说:到了,这里有一家人。
妹伢子他们在后边,听到这个振奋的消息,也背着伤员快步赶了上来。等放下伤员后,团长说:这里老乡家里都有火枪,有没有国民党的散兵遊勇也很难说。妹伢子和我一起去叫门,子弹上膛,把手榴弹也准备好。走了一会儿,到了那所房子,房前有个院坝,两边有厢房,大门紧闭,两人围绕着房子查看了一下,没有后门儿,是一座一排三间的房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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