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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亮起。刘振奎翻身下了床,在孤独的小屋中先给自己倒了一缸子水喝了一口,又吧嗒一声点上了一支烟。

已经掉了些瓷的军用绿缸子静静无言。

陪伴着发呆的老刘。

第二天。老刘还是一大早就赶去了练功场,一日练一日功,一日不练十日空,他信这话。不在于一天练了多少,但练的那个意思或者说练出来了的那个意思,不能使之断绝。

功在不辍。

走了几趟手,又走了几趟脚,快六点钟大家才陆续到来。

做了些准备活动后,就摆好了方队练功,音乐响起,十二功法,大舞,八段锦开始。然后是拳法。

这个练功场内容很全面,一三五练拳,二四六器械,扇子拐杖剑鞭杆和单刀,周日随意,任意活动。

练功完毕,偶然回头,才发现贵雷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了。

他总喜欢摆在方队的最后,从不肯往前站。

时间约一个半小时左右。

收队之后,老刘才走到贵雷妆面前,不好意思地笑着,请教禅拳的一个招式。

他早已瞄准教练已经离开了。

贵雷妆也的确找了一眼教练,看她已经走出场地了,这才言传身教地讲了这一招式的动作,衔接和应用。

他讲得很详细,这对他来说是一件无比重要的事情。

后来有意无意地说,“练拳,锻炼身体只是一方面,其实也是和灵魂对话。”

“和灵魂对话?”

已经收拾完东西,最后做着放松活动的贵雷妆,回过头来说,“是的。”

“这个问题,我想找你谈谈,请教一下。”

“那明天你早来一会儿。”

一日无事,一日三餐,晚饭后,刘振奎看了一些新近购买来的练功练拳书籍,发了一会儿呆就回房休息了。

这时候她妻子的房门早已经从里面锁死,里面毫无动静。他抬了抬手想敲门有话给妻子说,但最后还是徒劳地收回了手,回了自己的房间。

外面的夜很鬼祟,那些不知疲倦的灯火分明有了一些倦意。

一路往南。

夜的脚步一闪而逝,过了一条河,掠过一道山。

恍惚看见河的岸边歪歪扭扭栓着一些船,近处的芦苇荡飒飒作响,船上支起来的灯光空自虚明,水呜咽着缓慢流淌。

山头被夜衣覆盖,树木和田畴早已经入睡。

扑棱棱惊起一群飞鸟,手忙脚乱乱窜,一根粗大的电线杆子上蹲着一只黑黑的老鸟,蔑视地看着这些同类,又把眼睛合上。

山洞。隧道。土厅。

高高低低十数支蜡烛。

“天地分开不少我,有幽有明成蹉跎。宜将终夜长开眼,来时去时一样多。”

披发白袍的一群人各自带着面具,跪在地上。

人群中的面具没有花样,白白的面具上画着一个树枝,区别只在于树叶的区别,从一片叶子到八片叶子不等。

唯有这个举着双手,靠近一处山壁,举着双手,正出口成诗的人,他的面具是两根树枝,一片油绿绿的叶子夹在两个树枝之间。

站在一个半圆形的土台上。

“祭祀已毕,另一场血祭三天后择地开始,另行通知。带上圣礼,依照惯例,现在各自回去。”

十分钟走一人。

走了将近四个小时。

山脚下的某生态休闲园又恢复了平静。

驱车离去的,已经融入了城市的灯光中。在这里休闲的,早已闭门闭窗,酣然入梦。

都带着圣礼。

谁也不知道谁的圣礼是什么,谁也不知道谁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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