蕈芳点了头，“这事我的确知道。”
“我想向娘娘求个恩典，不论未来情势如何，希望娘娘念在我是一位母亲，念在为母十月怀胎之苦，请娘娘向皇上求一求，保住我驸马和儿子的性命。”建宁说着，竟起身跪到了蕈芳面前，“我原本想去求皇额娘，可是皇额娘必定以大清的江山为重，不肯同意我所请。可娘娘不同，我知道娘娘虽表面上待人冷淡，内心却是个火热之人。”
蕈芳起身走到建宁身前，亲自扶了她起来，“姑母给芳儿行如此大礼，芳儿如何能受！更何况，如今皇上只是下旨撤藩，从没说过要了驸马的性命啊。”
“今日不想，却不代表他日也不会想。”建宁紧盯着蕈芳的眼睛，“娘娘，你我都是女人，你很快也会像我一样有夫有子，为子，为人母亲，想的只是丈夫和孩子平安而已，我相信娘娘您能明白我的心意。”
“我能明白姑母的心意，却不敢向姑母承诺什么。”蕈芳准备直言以对，“吴应熊的身份非比寻常，他的未来实在不是我这个皇后能够左右的。何况，只要平西王遵从皇上的旨意撤藩，驸马一定可以和姑母继续过逍遥日子。”
“我只怕…”建宁只说了这三个字，便未继续说下去，“算了，我这个做姑母的也不好难为娘娘。若是真有那一日，我去皇额娘和皇上面前哭便了。”
建宁这个有个性的公主没能从蕈芳这儿得到想要的答复，便连寒暄都不愿再寒暄，又行了礼后转身离开。
蕈芳身边的大宫女见建宁走远了，才对蕈芳说：“这长公主一张脸变得未免也太快了些，前脚不还在跪您、求您么。”
“她是太急了。”蕈芳揉了揉自己的腰，她方才坐了太久，坐得腰酸背疼的，“她来找我，大概觉着我即将为人母，自然能体会母亲和孩子之间的感情，可惜啊…”
到了夜里，玄烨来到坤宁宫的时候，原本蕈芳已该躺在床上歇着，却没想到她还坐在书房看书。
“不是说过，你身子重，不必等我。”玄烨走上前去扶起蕈芳，“还是说，你等我有其他事要说？”
蕈芳一边给玄烨脱外裳，一边道：“你今儿个没听说长公主来我宫里了么？”
“姑母来你宫里？”玄烨眉心一皱，“她不去找皇玛嬷，找你作什么？她难道不知道你如今情况特殊，身子重么？”
“也许正是因为这个。”蕈芳的一双手停在玄烨胸口，扬起头问：“倘若吴三桂反了的消息传进京城，你真的会拿吴应熊和吴世霖的脑袋祭旗？”
“我不知道。”玄烨揽着蕈芳往暖阁里走去，“吴应熊在京城原本就是质子，吴三桂敢反，便代表他不在乎这个儿子的死活…”
“可是建宁公主很在乎。”蕈芳轻抚自己的小腹，“十月怀胎，一朝分娩，让一个母亲看着自己的孩子丧命，实在太残忍了。”
“姑母还真是好心计。”玄烨摸着蕈芳的脸颊，道：“你啊，还是好生养好了自己的身子，吴应熊他们家的事自有朕亲自处理。朕听说，近来南苑又往你这儿送了一批图纸？”
“最后的改进，张昭他们吃不准，自然要送来给我看。”蕈芳挑了下眉毛，“谁让三哥你把骆平送去南大人那儿了。”
玄烨被反将一军，他当然不肯认输，“我若记得不错，骆平在的时候，南苑也没少往你这儿送图纸吧。”
“我毕竟是总设计师么。”蕈芳调皮一笑，眉心却突然皱了一下。
“怎么了？”玄烨察觉到蕈芳脸色不妥，“哪儿疼么？”
蕈芳握住玄烨的手，覆到了自己的小腹上，“这儿疼，你可感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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