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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臻陷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及时发现宋萧然睡得极不安稳。

宋萧然有个美好的童年,在九岁之前,他都是这个世上最幸运最幸福的小王子。

宋贺两家待他如珠似宝,母亲贺乔更是把他当做人生里唯一的快乐和希望。

九岁那年贺乔和宋仕明离婚,宋萧然跟着贺乔回到贺家,那时候贺老爷子想给他改姓,宋家老爷子把宋仕明带到贺家在大门外跪了两天两夜,一根黄花梨木的手杖生生打断了宋仕明的三根肋骨,宋萧然才得以保留宋姓。

那场失败的婚姻对贺乔打击很大,宋仕明早在和她结婚之前就跟别的女人有了儿子,甚至还把那个男孩带到宋家,骗贺乔把这个孩子领养下来。

顺风顺水惯了的人,遇到挫折更容易一蹶不振,贺乔得了严重的抑郁症,宋萧然看着母亲日渐憔悴,心里对宋仕明是恨的,等到宋老爷子去世,他跟宋家就断绝了往来。

贺家出世的那一年他刚去京都上大学,新闻上铺天盖地都是外公和舅舅畏罪自杀的消息,他赶回南江时,见到的是横在贺家大厅的三口棺材,贺乔受不了父兄离世的打击,也随后跳楼自杀了。

彼时舅母和小姨带着两个表弟逃到了国外,他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孤零零地跪在灵堂里,挑高的客厅像是整个塌下来,把他淹没在一地废墟残垣之下。

那段记忆后来在宋萧然的大脑里被整个挖空,他只记得自己又回到了学校里去,浑浑噩噩地不知过了多少日子,直到傅予行出现,才把他从地狱里拉了出来。

他怎么也没想到,整个贺家的衰亡根本不是一场意外,贺家分明是被人献了祭,成了别人通天路上的踏脚石。

……

M国那座庄园的客厅里,穆南城坐在沙发上,屈指在茶几上敲了敲,波澜不起的语气中透着发号施令的威压和势在必得的笃定:

“坐下,好好听着。”

穆南城不知从哪里取出来一支录音笔放在茶几上,按下了按钮,苍老而熟悉的声音从录音笔中流泻出来时,宋萧然震惊地瞪大了眼睛,那是他的外公贺震霆的声音!

浑浊而沉重的呼吸中,老人气若游丝,但是声音里的字眼都咬得极清:

“你……是你……你是黑……”

就在这时,录音中突然传来极远的一声枪响,宋萧然浑身一震,他扑过去,才发现录音已经到了头。

数秒钟的录音,短短六个字节,行将就木的气息,还有一声不辨方向的枪响,宋萧然坐在那里,只觉得满脑子都在嗡嗡炸响,他茫然地问穆南城:

“这是什么意思?这说明什么?”

穆南城将录音笔往前倒了一段,然后宋萧然听到外公清晰的声音响起:

“20**年*月*日……”

“这是你外公去世那天的录音,”穆南城关掉录音笔,双手交握撑在茶几上,他看着宋萧然的眼睛,完全不容他拒绝,把这个信息灌进他的脑子里,“你是他的外孙,应该知道贺老有随身带录音笔的习惯,这说明他心脏病发时身边是有人的。”

“你舅舅和外公死于同一天,当年案件调查员是怎么跟你说的?你外公接到专案组要来南江调查的消息,在书房里心脏病突发,于是你舅舅在卧房里吞枪自杀……”

穆南城摇了摇头,他几乎是怜悯地看着宋萧然,“可是那声枪响分明在你外公断气之前,他们两个是同时死去的,这件案子疑点重重,宋萧然,难道你这么多年就从来没有追究过,贺家一门三口究竟是不是枉死的吗?”

……

穆南城揭开的真相成了恶魔的诅咒,在宋萧然的耳边梦里不断回荡。

“妈妈,外公,舅舅……”

宋萧然泪流满面,他蜷着身体,紧紧环抱着自己,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小兽发出濒死的喘/息,手背上的点滴软管在回血,韩臻试图让他安静下来,然而宋萧然颤抖得厉害,韩臻连碰都不敢碰他。

韩臻急着喊医生,穆南城当然被惊动了,拔掉了自己的针头赶了过来,护士往宋萧然的点滴液里加了镇静剂,宋萧然还是哭着,先前吃下去的半碗粥从喉咙里倒吐出来,他不停地呕着,胃里没有东西,酸水吐了穆南城一身。

穆南城抱着他,把他圈在怀里,让韩臻拧了热毛巾过来,细细擦拭着,手指拨弄他汗湿的额发,嘴唇贴着他的耳边,不停地哄着。

“四哥,四哥……”

宋萧然只是哭,泪水不断滚落,浸透了整张脸,他不停地叫着他的亲人,叫着傅予行,他忽而挣扎起来,双手胡乱挥动,像是想要痛打什么人,手掌挥过穆南城的脸,“啪”地一声极响,韩臻心惊肉跳地站在一旁:

“先生,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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