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晚,天牢愈发阴冷,陈荆睡不着,只能坐起来练功。值夜的士兵尽职地在牢口走来走去,一阵带着凉意的微风拂过,守卒无声倒下。
来人一袭黑色夜行衣,身材甚修长,不知是敌是友,陈荆手指扣住两枚石子。
黑衣人轻轻扯开牢门铁链,轻翩走向陈荆,蹲下来伸手,陈荆出手如电要压住他的手腕,他抬眼轻轻瞟她一眼,强有力地翻手拢紧她的掌。
陈荆挣脱不得,心中一惊,方知来人一身功力深不可测,只得由他握住。
黑衣人手轻捏,手铐被生生打开,从她手心中取出石子放回地面,掰开脚镣,挟着她的腕脉出牢房,所有举动如微风般轻柔无声。
嗅着清香明白了来人是谁,涌上难言的情绪,靠在他身上。
景物从眼前掠过,离了天牢许远,来到河边,月光清静地洒在河面上,河水轻轻荡漾。
黑衣人站定放下她,揭开面罩,露出月亮般静仪的容颜,如墨长发垂泻纷飞缠绕住两人身体。
秦墨白低头看着她眼睛,低低说:“离开这里,不要再来洛国。”
修长无瑕的食指在她额边停住,一股冰寒的脉气强行灌入她太阳穴!
顿时明了他要做何,陈荆又惊又骇,两手却被制住动弹不了,起腿想踢开对面的人,秦墨白抬腿将她双膝也夹住,双手滑下握住她的肩,一吐力,两股冰寒又冰封了她琵琶骨,看那双眼里露出恨绝的神色,扶住她,“陈荆,云梦谷与世无争,迟理也有别馆,去吧,不要再涉江湖,更不要过问国事!”
陈荆全身僵硬,望着人两个掠身消失不见,抬眼见前方树下有一匹马,正是她在洛国边关买的那匹马,马背上有个包袱裹几件女式衣衫和一盒金创药。
冷冷笑出声,从怀里掏出慕容荷风给的药丸,吞咽下去,跳上马背,一路向南。
——————————
“公子,看,多了很多守兵。”
边城来往商旅寥寥,可守兵还是站得笔直,检查一丝不苟。一老妇被拦住喝令解开包袱,大为不满,“包里都是一些妇道人家的东西,给你一个大爷们看去了怎么行!”
“妇道人家?我告诉你,整个大洛都知道,新抓获的流星马就是个刁妇!”
“女的也做得这事?那可是要砍头的!”
“哼,还是个挺俊的姑娘,如今呀,细作啥蹶子都尥得出来,不留心不行,我们也没办法,你们就别啰啰嗦嗦了。”
士兵仔细看了雷风行递上的令牌,看着马车,大声道:“请大人下车接受检查!”
“瞎你的眼!昭武校尉的令牌不认得?”
“这位官爷,也是奉令行事,三品以下官员都要下马停车。”
秦墨白一伸腿下车,拢袖拔然而立,含笑:“然。”
士兵失神呆了呆,上前迅速翻看了一下车厢和车底,无异样放他们前行。
“鲁老夫子虽不让人待见,管那个进奏院还有点门路,这么快就拆了琉璃一条支线。”
秦墨白望向窗外,心情沉重,当初就是看鲁有道性情刚直,举荐他为进奏院大夫,他上任后无论对姜氏还是他靖安王府都不假颜色,说一不二。
这次事发突然,不得已动了进奏院的人,没想事发不可收拾,陈荆马上被列入海捕单中,就算心要报她救命之恩,都拗不过情势。
两人到达昆城,已入深秋,秦墨白在城门前接见了先行部率,部下把金蟒锦袍给他披上,换了华盖金辕马车,护军浩浩开进城门,整个昆城欢声雷动,都知道大洛的守护神来了。
秦墨白在车上透过人群,看进红漆小门的院子,北边小院棚藤调零、落叶遍地,他记得茵茵绿叶下曾有个人,或卧或立,嗔笑怒骂。
风府早几日就张灯结灯,人人面露喜色,还有一个也就是小姐及笄的日子,也是小君上门求亲约婚之日,靖安王果不失信,早早就来了。
秦墨白跨进风府,一一拜会风府的长辈,风采盈盈立在最后向他施礼,上次见面看不真切,这次见她肌肤白腻,眉儿弯弯,恰似明珠美玉,纯净无瑕。
秦墨白轻轻扶住,“小妹,我来了。”
风采低下头,嘴角含笑,“殿下哥哥万福。”
风侯见两人小女儿姿态,抚胡哈哈大笑,“靖安王,里面坐,与老夫好好聊聊。”
是夜,风府大宴宾朋,风侯领着一班微醺的大员门闲逛花园醒酒,遇风采在后院对月抚琴,众官眷借故先行,留下靖安王与风家小姐独处。
“殿下哥哥,他们都说你的琴、二哥的画是大洛的瑰宝,我记得第一次见你,你就在弹琴。你教教我好不好?”
“小妹,抚支曲子我先听听。”
“弹得不好,可不能笑话我。”
“若弹得太好,我如何有机会从旁指点一二?”
风采红着脸,应景奏了《夜玲珑》,秦墨白这会儿眼光却飘忽向不远处的高楼,三楼有人抱手望月,是阿土吗?那女子是不是也常常这样独自的守候?她全然忘记了吧——
“殿下。”风采低声唤回他神游不定的思绪,“有何不对的么?”
秦墨白回神站起身来,“忽然想起有要事与你二哥谈,失陪。”
风采惊异失落睁大眼睛,秦墨白不忍地抚抚她头顶,叹气离开。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