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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荆没想到,才隔五天,凶案再现,当赶到城西杜府门外的胡同,那地已被人群层层围住。

吃力挤到前面,还好长得高,略略踮脚能看见一女子俯卧在血泊中,边上一群衣着贵丽的男女趴着切切啼哭,让人不卒听闻。

从纷纷谈论中,听得死者是鲁家三女儿,皱眉想退出围观圈,奈何后面人群往前涌,前面官兵在向后驱赶,她在中间被挤得快喘不过气。

边上一只手突然扯住她衣袖,就看他待如何。

那支手半揽半拽将她带出人群,陈荆瞪着眼前的年轻书生,一身粗布蓝衫,眉目疏淡,五官虽然平凡,配上瘦长的身材也另有一番倜傥味道。

书生见陈荆拿眼瞪着他,慌忙扰袖子,行了个大礼,絮絮叨叨念道,“小生眼拙,以为姑娘是我那女学生。小生行到胡同半路,不想遇到有人群围观,本想绕道行走,奈何人群愈发拥挤,被挤到圈内乍见无脸女尸,心中悲恐交加,不能自已,不想却以为我那顽劣的女学生在此看热闹,望姑娘海涵蕴。”

这书生虽然唠叨,言辞实在诚恳有礼,陈荆道了声无妨便往前走。

不料,书生却在她身后亦步亦随,走到崔家门口,书生居然也在身边停下,她不由警觉起来,转身喝道问,“你一斯文人,为何对姑娘我纠缠不休?!”

书生满脸通红看着她,“这,这,姑娘这是何话,我何时又跟着你了?”

陈荆斜着眼,“你不跟着我,那你这是到哪儿呀?”

“姑娘住在此处?”

“哼!”

“小生也住在此处。”

“你这人脸皮真厚……”话没说完,这回轮到陈荆不自在了,五步之外,书生掏出铜匙开锁,却气抖抖对不准锁孔。

陈荆瞠目结舌目看着书生回手哐当关上隔壁大门。

边进屋边引颈看向左侧院墙,丛丛开得欢快的黄色迎春花从邻家探进来,回想那书生憨态可掬的样子,陈荆颇为好笑地摸摸鼻尖。

“难得看姑娘有如此轻松,案子可有眉目了?”

居然见手握书卷的崔社迎门而坐,晨光煦暖照大地,对面之人面容苍白,越发衬得一双眸子如深渊般黑不见底。

思及这人的薄命,陈荆不禁软声应道:“公子莫忧,公子的期待,我时刻记在心上。”

崔社莹白如玉的手指在纸面上轻抚,“烟雨桥再现男尸,还未报官,你随我去看一遭。”

陈荆推他到后院,并绺马车已套好。头回与崔社坐这么近,身边人衣着熏香如雨后森林,用的竟是星点贵比金的冷杉魄,陈荆心中暗惊,忍不住一路频频眼角瞟他。

崔社何等敏锐之人,自是侧睨以报之。

陈荆轻咳一声,道:“适才我出去城西第二起凶杀案发地,手法似是同一人所为。从血迹和死者指间泥来看,城西杜府边胡同应该就是始地,血凝所示在今丑时到寅时之间下的手,发现人却是更夫,可见此次凶手行动并没有发出声响。难道说上次死者的呼叫只是失算?”

崔社微眯了眼,半晌却道:“姑娘好缜密的心思,可憾女儿身,如不然,投效朝廷,也是大洛之幸。”

陈荆虽给赞得有些飘飘然,却作得不以为然地道 :“我一介民女,虽无缘功名,但三五知交快意江湖,比得那官场不自在几分?”

崔社也不争辩,只了然状点头。

马车很快就到湖边,烟雨桥原是不便行走的观赏桥,加上所处颇为偏僻,平时行人不多,陈荆才靠近尸体,便闻到浓烈的酒气,死者年约半百,粗布短衣、手掌粗砺,面色青灰。

褪下死者全身衣服,未见身上有伤痕,又撬开死者的口,拔开眼皮里里外外看了看。沉声说:“他杀。死因不知。”

陈荆步到湖边,就着湖水慢慢洗净手后,起身看远处白鹭点点,湖水闪着粼粼银光,心绪百转千回,马车内的人隐在纱帘中面目不明。

坐回马车,陈荆低声对崔社说,“但凡酗酒而亡者,皮下血脉变粗,尤其眼中和口内。此死者并没此状,脸上却带着酒醉似的酣笑,虽找不到外伤,这种无痛无觉之态绝非宿疾发作而亡。死者没喝过酒,身带着浓重的酒气,凶手想掩盖谋杀之举,有别于此前两起明目张敢的案子。”

崔社不晓医理,但大致还能听得明白,沉吟片刻说,“这具尸首先替你留着罢。晚些报官也不迟。”

陈荆在心里不由得为他击掌而赞,所想的不必说出口便能安排妥当,此子心思细慧。

正思忖间,马车突然起动,崔社本倾身与陈荆隔门讲话,眼见着一个仰面向后翻倒,雷风行连忙去拉马,凤允隔空排力,但哪及陈荆就站在门外的便利,她不加思索弯腰从门外伸爪拉回崔社的座椅,崔社又前扑额撞上她的胸,人吃痛咬紧嘴唇。

陈荆才发现觉连崔社的头发也一并揪住了!

本想推脱“你作何披头散发”,不妥;又想辩解“我本无心之失”,不妥。遂,“你…我”了半天也讲不出一句话语。

凤允收了力踱向远处,雷风行指着陈荆鼻子骂,‘大胆刁妇,竟敢冒犯……’说着竟也被噎住。

这厢,崔社咬牙低声道,“还不把手松了!”

陈荆烫也似的松开五指,人挨进车厢角落将双手抱腿坐好,崔社的脸“噌”一下涨红,厢中低沉,崔陈二人各自别脸向窗外。

车停在崔宅院门,崔社还在拧着脖子看隔壁院子的迎春花,陈荆听凤允不紧不慢告诉她尸体安置之处,心里快急死,逃也似地匆匆离开。

陈荆近日断断续为些不明之人所监视,日日闲散,可再不问世事,从街口巷尾的人众谈论论,也听闻国事紧张,洛国与西北大国刺勒天川在各自边境结集了人马,两国外员招纳行司频频向武林人士发出邀函,引得绿林大动。投靠何处、赏金官衔如何已经成了江湖豪杰见面少不了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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